是城南一处寻常的两进小民宅。民宅所在的“九条巷”,他并没有印象。
“这处小民宅,和章家的谋逆大案有什么牵扯?”
叶宣筳洗得满脸满头都是水,抹一把湿漉漉的眉眼起身。
“京城已经没有九条巷了。二十年前章家大案查办期间,九条巷进驻守兵,日夜搜查,住在巷子里的百姓受不住惊扰,全搬走了。”
大理寺四处寻访多年前章家大案的参与人。超过十个老官吏指证,章家当年藏盔甲兵械的“密仓”,就在九条巷。
章晗玉凝视着契书末尾的朱红指印。
时隔二十年落入眼底的这片红色,也不知是印泥,还是父亲在大狱中留下的血迹。
叶宣筳毕竟办案多年,通过这张屋契,一瞬间把线索串了起来。
伪造屋契。
囤积盔甲兵械于九条巷密仓。
拘捕章家人,严刑逼供,强行按下指印,制造出所谓物证。
二十年前的冤案现出雏形。
漫长岁月过去,当事人已不在人世,只凭一张可疑契书想要推翻一切,谈何容易。
叶宣筳回头又喊来了大理寺丞,两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直勾勾盯着契书。
大理寺丞咕哝几声,含糊地递来一个称呼:
“……女郎,你手边可有任何证据?比如说令先父的笔迹,指印之类的……”
章晗玉弯着眼笑。这位大理寺丞从前跟她也没少结仇。嘴里别别扭扭吐出一句“女郎”,真有意思。
所以说,人还是活着好啊。
日子过着过着,她居然活着看到大理寺一帮老对头合力帮章家翻案了。
有意思归有意思,讨要的东西她可拿不出。
章晗玉一摊手,“什么也没有。”
大理寺不死心地指着契书上的日期。
“庆和十年八月十七。这一日令先父在何处?你可有印象?”
“庆和“是先帝在位时的年号。
章晗玉算了算日子,“庆和十年啊,你可问对人了。我还没生出来呢。”
大理寺丞:……
契书如果纯属捏造,当然会故意把年代捏造的久远一些。越久远,越难追溯比对。
年代久远的屋契,无处可寻的卖家,不再存在的九条巷,散落不知何处的九条巷曾经的乡邻百姓。
叶宣筳和大理寺丞互相瞪视无言。
线索乱成麻线的章家旧案,从何处落手?
凌凤池沉吟着,取过小案上的执笔,提笔写下两个字:
【拆、分】
“废太子案动摇国本。小天子长大亲政之前,绝对不能碰触。”
“章家旧案,需和废太子案尽量拆开。”
“拆而分化之,绕开废太子案的影响,单独给章家头上的谋反大罪翻案。”
叶宣筳拍案赞同。
最近朝野一片混乱。废太子一脉的两位庶人皇孙趁着登闻鼓响,也借机上书喊冤,意图为废太子翻案。
不怎么露面的诸位宗室王纷纷出面,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要求小天子立储、废太子一脉重入东宫的匪夷声音。
三公以“动摇国本”的名义,坚决反对章家翻案。附议者不少。
局面其实相当危急了。
“吕钟藏起的这封屋契书,是个极好的切入契点。”凌凤池道。
“藏于九条巷密仓的盔甲兵械从何而来,到底是何方准备的,是否为了助太子谋反逼宫,我们都无需追根究底。这些是废太子案的范畴。”
“我们要做的,是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