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四方、快意恩仇的故事。原来你不止爱画,自己也爱看。过来用饭罢。”
章晗玉有意引他说话,带出他心底的打算,打算如何罚她。两人对坐用饭时,她借着杂书故事,半真半假地提起自己的从前。
“小时候被傅母拘束得狠。不做完当日的功课不许出屋子,外头一把锁锁住门,我在屋里赌气,就不做功课,喏,”小巧的下巴冲杂书点了点。
“我就故意用家里的灯油,熬夜看豪侠话本子。看完写下两大张纸的话本子点评,欺负傅母不识字,当做完成的功课,骗她开门。”
“你傅母对你着实严厉。”
把小主人锁在屋里的举动,逾越了主仆界限。凌凤池心生几分不悦。
但回头一想,以她的散漫性子,若没有个严厉的傅母督促,怕也成不了才。
然而,对于年幼孩童来说,失去孩童纯真,每日除了苦读便是傅母责骂,日子还是过于艰苦。
纵然督促成才,却也心酸满腹。养成她今日的性子,章家傅母需担责任。
如此默想着,凌凤池嘴上不言,只提筷夹了一筷子新鲜鲈鱼,递去章晗玉碗里。
章晗玉边吃边思忖。
她也想知道,圈养出一群咩咩乖羊的凌家羊圈,是如何养出凌凤池这根硬骨头的。
她若无其事换了称呼:“怀渊,你身为凌家嫡长子,小时候如何过的?是不是穿衣梳头都有人伺候到二十岁?”
听到那声“怀渊“,凌凤池的视线便抬起瞥来一眼。
他成年已久,父母都过世多年了。
童年旧事,早被他收起安置在记忆深处,却被她这有点孩子气的句对话拉了回来,凌凤池露出点怀念的神色。
“我母亲过世得早。父亲看重我,把我自幼带在身边,严厉教诲。哪有人服侍穿衣梳头?都需我自己做。”
打了个岔,原本凝重思索的神色明显缓和下去。放着不动的饭食也用了几口。
所以说,闲谈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手段啊!
当面互相聊起起幼年经历,边吃边闲谈得愉快,总不会放下碗就翻脸罚她?
章晗玉满意了,笑意盈盈继续闲说起过去的琐事。
“家里养了只狗。”她比划着。
“这么小一只,黄棕色长毛,叫声巨大,吃得巨多。据说大了能长到五尺长,保家护院的好品种。可惜……”
凌凤池果然连用饭的动作都停住,专心听她说童年事。
“可惜,狗未能养大?”
章晗玉惋惜地道,“家里就傅母跟我两个,县乡里那些游手好闲的浪荡儿整日偷鸡摸狗,早盯上了我们家。狗才长到半大,一日突然不见了。我和傅母找遍各处都未寻到,隔半个月才听说,被浪荡儿偷走炖了。可惜了,那只狗很聪明,养得通灵性了,听得懂我下令……”
原本只是为了闲聊随口提起旧事,说着说着,倒勾起心里那点意难平。
家里口粮吃紧,她见不到狗儿饿得呜呜叫,省下自己的口粮给它。
狗儿也格外粘她,每日到学堂放学的时辰,提前蹲在院子门口,等到她归家,欢喜地跟前跟后,舔得她满脸口水。
狗儿黄棕色长毛,奔过来时仿佛一片黄灿灿的金云,她起名“油菜”。
傅母是世上最看重她的人,却跟她不亲近。
养油菜的那阵子,她才觉得活在世上有些滋味,她有了亲近的家人。
要不然怎么说她记仇呢。
家养的狗被偷走炖了,这等小事在县乡里司空见惯,隔几年还有谁记得?炖了她家狗饱餐一顿的那几个浪荡儿自己都早忘了。
她记得牢牢的。
多年后,她在京中寻到干爹的门路出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