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什么,回禀道:
“阿郎进门后喊了六郎。”
婚院大门敞开着。
门外跪着凌万安,门里跪着凌春潇。
凌春潇还是那副做了大事的模样,郑重道:“长嫂放心,我什么也没说。”
章晗玉:“……”
她蹲去六郎面前,悄声道:“小春潇,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起身就跑。”
凌春潇还不肯:“长兄罚我呢。”
“下面该罚我了。你这点芝麻大的小过错也算犯错?”
章晗玉轻轻踢了他一脚:“等下院门一关,你只管跑。”
凌凤池坐在书房里。
凌万安早前把事情前后回禀个清楚。章晗玉奉穆太妃的口谕入宫,按理说,只要她出宫老实归家,倒也没什么可罚的。
问题就出在,她回程半路下车见了吕钟。
书房里没有点灯,凌凤池独坐在大书案后,正对着黑木长案沉思,被他全幅心神思虑的人已静悄悄走进门来。
进了书房不点灯,人也不走近,往外间窗边一站,隔着黑黢黢的屏风和隔断,章晗玉开口为自己分辩:
“我从宫里出来,还没走过玉带桥就被盯上了。义父请我去,我还能不去?”
凌凤池倒也沉得住气,只问:“吕钟和你说了些什么?”
章晗玉不肯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满不在乎的模样。
“别问了,要罚就罚。你家除了禁足,还有多少样家法?”
凌凤池起身绕过书案,穿过沉重的紫檀木屏风,从黑黢黢的里间显出身形,路过外间隔断时,脚步略一停顿——
窗边倚着的人影即刻一动。
嘴上满不在乎,动作却仿佛警惕心升起的弓背猫儿,时刻准备好了夺门而出。
凌凤池绕开窗边,往门外去。
清冷嗓音穿过庭院:“六郎,随我去祠堂。”
章晗玉:“……”
她无语地注视对方领着六郎,两人前后出门去。婚院敞开的大门在暮色中关闭。
领走了从犯,把主犯晾在婚院里,这是个什么路数……?
这个晚上格外清静,惜罗陪着用了晚食。
“他竟然没罚我。”
章晗玉边用食边纳闷道:“我时常猜不出他如何想。今日他放过我这主犯,却罚了六郎,为什么?”
转念一想,“该不会是秋后算账?等祠堂罚了六郎,再回过头来罚我?”
惜罗紧张起来。
阉党和外朝臣之间争斗激烈,早摆出势不两立的姿态,私下接洽阉党头子……这罪名可不小!
“主家,要走吗?我明早就出城去,喊阿弟准备!”
章晗玉不肯走。
“哪有暴雨还没下,先被山风吓跑了的?我去见的是拜了多年的义父,这件事可大可小,可公可私,单看对方怎么想。要不要挨罚,他打算如何地罚,总得见识了再说。”
揣着心事上床睡觉,好在今夜人没来。
从成婚开始到今,几乎日日未止歇的夫妻敦伦,今夜总算能停一停,让她酸痛的腰歇一歇。
半夜时,她在阑静夜色里醒来。
兴许滋补汤喝多了,夜夜习惯了剧烈活动的身体居然隐约有些发热。
热得她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了半圈。
思绪在夜里发散得厉害。
去什么祠堂?
她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心想,把她抱去屋里受罚,弄点花样厉害的肉刑,逼她吐露酒楼的会面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