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点愧疚表现?
一边听她絮絮念叨,一边淡定地在吃甜糕呢。
穆太妃拍案道:“把点心撤了!”
章晗玉就好宫里这口吃食,吃到一半,面前的御点盘子被端走了……她惋惜地擦干净手上碎屑。
“太妃娘娘也知道,清川公主要寻的影子根本不存在于世上。公主如今钻了牛角尖,再过些日子,人冷静下来,渐渐就能回心转意。”
她总结道:“无需做什么,等公主自己想开即可。”
穆太妃当即怒了。
“想不开怎么办?公主一年想不开,哀家就得挂心一年,两年想不开,哀家就得挂心两年!章晗玉,这事由你而起,你若无动于衷,哀家喊凌相来商量!”
章晗玉眼皮子一跳,“别!”
她委婉地表示,自己刚嫁入凌家便被凌相禁足了三月。今日入宫都是偷偷来的。
不让凌相知道,还有办法能劝得公主回心转意;让凌相知道了,三个月的禁足变成半年,她出不了门也无法可想。
穆太妃又好气又好笑:“章宫人,中书郎,你在宫里在前朝处处搅动风浪的本事呢?怎的不在凌家后院里使出来?”
章晗玉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浑不在意的模样。
“凌家后院是个小羊圈,经不得风浪。”
穆太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啊。章家的故事我听得多了,章家夫妇一代刚直人物,怎的生出你这般性子的女儿来。”
章晗玉眨了下眼。
自从太皇太后宾天,宫里果然显出细微不同了。
二十年无人提的章家旧事,太皇太后在时谁敢提?如今穆太妃竟然随口便提起。
穆太妃自己提起了话头,但她随即也感觉不妥,很快带过去。
“章家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怎么说呢,急不得。有些事需得名正言顺地做。眼下时机未到,你可明白?”穆太妃含含糊糊地道。
章晗玉笑了下。最后一块甜糕被她拿在手里,牙齿尖慢慢地磨。
所谓“急不得”,“时机未到”的事,当然是给章家翻案的事。
章家的案子是先帝雷霆大怒裁定的。岁月呈现真相,满天下都知章家无罪,先帝自己后来渐渐回过味来,也知章家无罪。
然而先帝过世时不提。太皇太后知情,她垂帘听政期间却也绝口不提,只当不存在。
二十年一笔囫囵帐,章家几十条人命成了填帐的灶灰。
章晗玉放下甜糕,同样似是而非地回应一句:
“皇家的顾虑,章家心中明白。因此不曾要求翻案。“
穆太妃露出动容的神色。
虽然同情章家,但她是先帝的贵妃,心里毕竟偏向着先帝的。
“识大体啊。”穆太妃轻声赞叹,”如此哀家也放了心。”
“你放心,虽然明面不能平反,但公道在人心,大家心里都记着。”
“再过几年吧。等小天子长大亲政,这桩事总能提一提了。”喊宫人把御膳房的甜糕重新摆上两大盘。
章晗玉慢条斯理地咬甜糕。
客气话听听就算了。要不是她这几年顶着“章”姓四处活动钻营,谁还记着门柱子都朽烂的京兆章氏?
流放去岭南的章家剩余族人,除了她自己记得,傅母记得,啊,还有义父。义父为了拿捏她特意惦记着,下令岭南郡的绣衣郎时时送消息来京城……
世上还有几个旁人记得?
章家的旧事,当然得靠小天子翻案。
当年她在京城四处活动,上百张拜帖撒出去,为什么最后拜了吕钟做义父?
不就因为义父愿意安排她去东宫,有机会接近小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