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含义么……凌相自己想罢。”章晗玉缓缓退后两步,忽地一个麻利转身,拢起官袍几步冲下台阶,快步穿过庭院,飞奔而去。
她这招金蝉脱壳的招式有时灵光有时不灵,凌凤池是京兆本地人氏,自小随父祖辈出入宫廷,论起在宫里抄近路,比她这个半道入宫的要熟谙得多。
能不能顺利脱身,全看对方拦她的意图多强烈。
但今日凌凤池态度反常,两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够了,章晗玉不想再和对方纠缠下去。
清晨入宫时,凌家小六郎春潇半道撞见她,还特意绕路过来和她说话。少年郎眼神发亮,满怀对前辈的憧憬仰慕。
当时她心里正在琢磨干爹的嘱托,是给凌六郎卸条胳膊,还是摔断条腿呢,只弄断一条胳膊不太好交差……
尚未琢磨出个子丑寅卯,她这边还在霍霍磨刀,就接连撞上凌家苦主兄弟。听说凌六郎在家里替她辩解,极力说她好话,跟凌凤池吵了几次了。
心里剩不太多的良心在隐约抽搐……
章晗玉跑得更快了。
疾走出百来步外,身后并无动静。她抽空回头瞄了一眼,凌凤池并未追上来。
人站在被抛下的原地,长身鹤立,绛紫官袍大袖被风吹得猎猎摆动。远远地注视她这处,眼神带几分罕见的寒素凛冽的意味。
第5章
直到走出几百步外,背后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章晗玉还在暗自琢磨对方的眼神。
两年前的春月,因为提前到来的一场月事引发惨烈误会,被凌凤池踢门而入,两人在更衣所里面面相觑……她回家就准备了毒药。
当时,她已作为干爹手下一员得力大将,在朝堂上冲锋陷阵,使绊子挖坑。凌凤池被她坑了几次,两人最初在东宫结下的那点交情早磨个精光。
那个春月,她神色如常地出入宫廷,袖中日日揣一瓶剧毒的鹤顶红。只要对方敢在公开场合揭发她,她就敢当场饮药,死个轰轰烈烈,拼死也要坑他最后一回。 网?址?发?布?页?ⅰ???ù???e?n?2???2????????????
结果……
被她揣在袖中日日带着的一瓶剧毒,揣了三个月。
从初春揣到盛夏,也没机会拿出来用。
揣到第四个月,对着初秋第一片悠悠落下的黄叶,她忽地大彻大悟:
凌凤池都不惦记这回事,她自己还惦记着作甚。
回家她就把毒药给扔了。
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
一晃两年过去,日子不好不坏,凑合着还能过……他那边什么意思?
耳边忽地传来嘹亮的鸟叫,“布谷——布谷——”
这布谷鸟叫声在宫里稀罕,章晗玉瞬间醒神回望,果然,宫道边探出半个脑袋。
正是抄小路追上来的御书房内常侍,全恩。
“中书郎,你瞧见凌相刚才的眼神没有?这些外朝的士大夫,整日端一副清风朗月的高姿态,我呸,心眼一个比一个黑!”
全恩上来就骂,骂完自己倒紧张起来:“我看凌凤池的眼神不对,他肯定打算对您老人家不利了!您老最近当心点——”
不等全恩嘀咕完,章晗玉抬手拍他一巴掌,“我怎么就老人家了?”
全恩嘿嘿一笑,闭嘴四处张望。眼见这处僻静,并无第三个人在场,凑上来噗通跪倒,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那是因为儿子心里尊敬你老人家啊,干爹!”
章晗玉蹲在面前,怜爱地摸摸好大儿的狗头:“乖儿,起来罢。”
宫里时兴认干爹干儿,章晗玉走的是中朝臣的升迁路,以皇家为倚仗,拜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