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心蓓抬起头来,她看向了面前的镜子。
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眼睛泛着好像狼人变异一样的红色。
她的脸红得发烫,嘴巴红得像吃了一罐辣椒酱。
罗心蓓呵呵傻笑了一下。
她低下头,洗了洗手。
冷水洗过的手擦干后,轻轻按在了困得睁不开眼的眼皮上。
手掌按在通红的脸颊两边,简直像给烧红的铁块上浇下一盆冷水。
转身拿过台子边缘的包,罗心蓓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慢吞吞地走回卡座,罗心蓓已经不需要再安慰玛蒂尔达了,玛蒂尔达百分之百已经走出失恋的低潮了。
因为她在和一个男人疯狂的舌吻。
天色将亮未亮,太阳还未出现在天空之上。
扔在床头柜上的腕表指向【04:12】。
被子横盖过腰腹,露出大片的胸膛。
郑非闭着眼睛,呼吸在沉睡时保持着频率,一起一落。
滴答
滴答
生命体征检测仪的声音与心脏融为了一体。
这种生不如死的现实,令人无比厌恶。
但他为什么躺在这里。
因为林乐乐。
林乐乐在哪?
他明明要求过她必须待在纽约。
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因为怒火而蹦跳得越发有力。
‘先生。’杰森第不知道多少次用这种无奈的语气作为开场,他摇摇头,‘找不到林乐乐。’
林乐乐。
没有林乐乐。
那头随风飘动的黑发,转过头来了。
她背对着肯尼亚金色的日出,好奇地凑近了他的面前。
像小鹿一样。
‘林乐乐。’
她来了,他却生不起气来了。
声音也飘进了她正面对着的风中。
但是狡猾的林乐乐,她好像是故意地,因为他的颓废与破败就大胆地跑了过来。
她来他的面前,瞧了他一眼,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她知道他追不上她。
他一动不动,只能躺在这里。
却只能躺在这里。
他的锁骨与肩胛骨全都碎了,或许他也不会再活着。
灵巧的身影像羚羊一样跑过面前,郑非伸出手,他想去抓住她。
‘为什么说谎?’
他必须要问她。
‘为什么要跑。’
‘我们明明是同盟。’
‘骗人。’林乐乐咯咯一笑,‘你又不是真的打算带我走。’
胸膛猛烈起伏几下,郑非睁开了眼睛。
梦被一句他从来不敢再承认的真相而撕碎。
他甚至——
感谢她的这句话。
感谢她叫醒他。
已经不用再面对林乐乐的嘲讽,郑非松了一口气。
干涩的喉咙上下滚动,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仰望着头顶酒店内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