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我比你更耀眼(5k1w)(1 / 2)

第168章 我比你更耀眼(5k1w)

「你做的?」

歌雅径自看向布鲁托。

『事业』公之于众,布鲁托也便没什麽好隐瞒的。

他摸索着自己的腰包,从里面取出了一部记事本:

「但我的手稿还在,显然不是因为我而泄露出去的。」

「你就这麽光明正大的展示给我?」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布鲁托清楚她也有手稿这件事。

「但不是一条河里的。」受限于座位,歌雅只能让自己的肩膀离他更远一些。

记下日志内容,完全是用以参考研究唐奇的文风。

最多再加上些对冒险生活的向往。

但她可不想被什麽,听起来就像是要翻船的『伟大事业』牵扯到一起——

「你不觉得我们的学院制度需要改革吗?你不觉得吟游诗人编织的应该是真相,而不是谎言吗?」

布鲁托诚心发问,

「那些奉承贵族的烂诗篇你还没有写吐吗?

你正在创作的这篇《爱与恨》,说是剖析着当下泰伦帝国的民生处境丶家庭教条——但你敢写一丁点贵族的错误吗?

你甚至没办法书写他们那些,流落在帝国角落的私生子们,凭什麽说自己在剖析民生?」

歌雅想起自己抽屉中,被封锁的那些诗篇——

「贵族的钱如数奉还,领民的钱三七分帐。」

她很想将那些诗篇甩在布鲁托的脸上,告诉他没资格这麽讽刺自己。

但她做不到。

因为她还想在这个圈禁的『规则』下,好好生活下去:

「这就是你的『伟大事业』?但你不是帝国的统治者,不是贵族,甚至不是能决定学院未来的乌拉桑院长——你又能做些什麽?」

「你很清楚,歌雅。『创作需要自由』——这是那天我们喝酒时你亲自说出口的。而我要告诉你的是,有这个想法的可不止你一个。」

「那天晚上,我只是在顺着你们的心意说下去。」歌雅拒不承认。

「那你干嘛每天晚上都要去遗忘石碑旁边,观察日记的更新情况?」

「我哪有每天?」

「你瞒不过我的。」

布鲁托笃定地勾起嘴角,

「因为我也每天都在。」

歌雅有些无语瞥了布鲁托一眼,紧跟着将目光落在演讲台上,用一千零一句痛骂,斥责这种行为的乌拉桑导师。

在短暂的沉默后,她忽然说:

「但我是既得利益者。我愿意牺牲创作的自由,换取一份稳定丶富足的工作。」

「没错,所以我从来没有找过你。」

歌雅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身旁,如今已坐满了熟悉的面孔。

不乏当晚喝酒时,痛诉自己的诗篇『因为主角不是贵族』而被毙掉的同级……

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所以你集结了这麽一批人。你打算做什麽?」

「用自由的星火点燃在每一篇呕心沥血,却永远无法问世的诗歌里——直至燎原在这片思想贫瘠的大地。」

「你这可不是『改革』。你是『反叛』。」

布鲁托认可这一点:

「前者需要你拥有足够的话语权,但我并不具备。

或者说我曾经有可能具备,但是你的存在,阻塞了我向上的通路——

耀眼与否都是对比出来的,但任何人站在你的身边,都只会在你的对比下变得黯淡。」

诗人学院只有一所。

也便没有那麽多的教师职位。

这导致它的上升渠道屈指可数。

歌雅问:「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错?」

「不,我曾经怨怼过你。但『按照规则谋求生活』是错吗?我不这麽认为——所以没有对错,我没资格怪你。」

她有些诧异地瞧着布鲁托,打量这个神采奕奕的男人许久,才忽然道:

「你改变的或许不只是外在。」

布鲁托却摇了摇头:「我从来没变过。只是有时……难免在迷茫中寻找不到方向。」

「我不会祝愿你成功的。」

歌雅说,

「反叛总是会流血的。而我还想安稳度过这一生。」

「祝愿毫无意义,我们只要脚踏实地——做好力所能及的每一件事,结果是最不重要的一个。」

「那你还是先祈祷怎麽度过眼前这个难题吧。」

歌雅指了指演讲台上的文稿,

「导师生气起来,从不会对谁留情面。」

她看到布鲁托开始向身旁的『同僚』们四处打听,似乎也是在确认文稿的归属。

可当所有人都向他摇头,展示文稿仍在手中之时,布鲁托的神色也不再像刚才吐露心声时轻松:

「不是社团泄露出去的,那还能会是谁?

苏文?

不丶那小子甚至没有抄录文稿的胆量……」

在他犹疑之际,乌拉桑终于结束了斥责,已然将手中的文稿轰然砸在演讲桌上,几乎是咆哮着吼道:

「所以是谁!?

是谁在抄录的这份文稿,是谁在置我们整个诗人学院的死活于不顾——我劝你现在主动站出来,承认这一切!

看在师生一场的情面上,我可以对你从轻发落。最多将你逐出学院丶永不录用!

可如果你现在不愿意承认,等到被我人赃并获——

到时候,我会以『侮辱贵族』的罪名,将你送上帝国法庭,予以公正的审判!」

「我明白了。」

布鲁托叹了口气,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文稿丢失。只是院长切实知道了这件事,便伪造出一篇抄录的文稿,利用它来压迫我们心理的防线,从而主动认罪。」

当认清这一点后,他和同僚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到底是想要『反叛』的社团,十足的胆量,让他们无惧院长的威胁:

「大不了之后行动起来,更隐秘一些就好……」

「不。你们不了解导师。虽然他看起来古板丶刻薄,实际上却是一位慈善丶宽容的人。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交代什麽事情总是弯弯绕绕……」

歌雅有些担忧地看向布鲁托,

「但导师从不会『射没有靶子的箭矢』。」

布鲁托的心弦再度紧绷起来,他瞧着歌雅的眼神,只觉得对方在瞧着一具即将死去的死囚。

她叹了口气,解释道:

「他只是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而不是没办法找到你们。」

布鲁托感到屁股下的座位,像是针扎似的,要鼓动他站起身来。

但宽容的机会,却稍纵即逝。

乌拉桑沉闷道:

「很好,我欣赏每一个有胆量的学生。但是你们的胆量用错了地方。」

他手中搓动着一颗符石,坐在阶梯最高处的歌雅,很快便听到金属碰撞时所发出的「铿锵」声响。

在沉闷的脚步中,六架构装守卫从会议室的入口处走进来,双手持以巨剑,沉默立于向下的阶梯通路,以保证接下来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悄然逃离这里。

乌拉桑紧接着冷哼着,戴上一顶正中位置,镶嵌红色宝石的半遮蔽头盔,又取出一枚羊脂玉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他什麽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走近眼前的一位诗人,将玉石放置在他的手中,忽然问:

「你是否知道遗忘石碑?」

「知道……」那个学生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手中的玉石没能出现任何变化。

「你是否阅览过石碑上的文字?」

「没丶没有……」

他摇了摇头,却瞧见玉石上的色泽,肉眼可见地晦暗起来。

以至于吓了一跳,连忙向乌拉桑解释:

「我丶我阅览过上面的文字!但丶但就是遗忘石碑重新复苏地那一天,我跟他们一样,看过上面书写的第一篇日记!」

那玉石这才焕发出了乳白的光晕。

乌拉桑并不介意他的隐瞒,只是继续问道:

「你是否抄录过,石碑上的文字?」

「没有丶绝对没有!」

玉石仍然保持光泽。

乌拉桑紧接着将它交给另一个人,以相同的问题询问起来。

这一切都被歌雅尽收眼底。

得益于她的履历丰富,难免与施法者打交道,她认出了那两样物品:

「【诚实之石】。持握它的人说出真话,则会保持光亮,反之则会晦暗。却无法分辨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术。

但【心灵感应头盔】,则可以侦测你的思想,通过不断地问题,深入到你的思想深处,看到你由于问题而发散的思维丶画面……

换言之,它可以分辨出那些『模棱两可』的源头,确认你是真的在思考,还是在编织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