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们若是能傻到那般地步,又岂能传承至今?
听着朱常洵的话,黄泽脸上笑容更甚:「既然福王殿下这麽说,那老朽就放心了。」
「不对,现在似乎应该改口称呼陛下才是了。」
「哈哈哈」屋内众人爆出哄笑。
「是极是极!福王才是我大明朝的真龙天子!」
朱常洵也是再度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神色:
「诸位还是等七日之后再改称呼吧,孤还想再最后再听你们喊几日殿下。」
众人不禁笑的更大声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弹冠相庆。
爽朗的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方才停歇。
朱常洵也慢慢收敛笑容,神色随之变得郑重起来:「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跟诸位说下。」
「孤很清楚,孤这个皇位是诸位大明栋梁推孤上去的。」
「所以诸位大可放心,等孤进了紫禁城后,必然不会有任何一点理国措施与那桀纣伪帝相似。」
「大明朝以后的治国基调,乃是我朱家与各世家共天下。」
众人对视一眼。
刚刚散去的笑意不免又再度浮现。
只要将伪帝弄死,那大明接下来就必然是皇权与世家共天下。
这甚至都不需要新的皇帝做任何承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不过面对着福王的好意,众人还是作揖行礼道:
「福王殿下言重了!」
「福王才是真正的尧舜之君,大明能有福王这样的圣君,真是国之大幸。」
「我等能成为福王臣子,真乃前世积来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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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我往之间,各种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整个园子也跟着好像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一般,令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接着。
众人举办了一场豪华又盛大的宴席。
各自都在庆祝自己朝思暮想的夙愿,终究是快要达成了。
你一个凡人,试图以一人之力撼动整个世家集团?
真如那在不断用自己渺小的身躯撞击苍天大树的蚍一般可笑。
天下大势丶道之所在,又岂是你区区一个皇帝可以左右的了的?
也许,你是为了自己所谓的理想才走上这条路。
但我们会用实际行动让你知道,你的理想有多麽可笑。
等你在皇城内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表情会何等精彩?又该会有何等惊慌?
可惜啊,我们暂时看不到这一幕了。
不过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好好欣赏你的痛苦了。
另一边。
紫禁城内。
朱由检回来后便听陈新甲讲述了举办新学所遇到的挫折。
极其罕见的。
朱由检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应对措施。
他主业是搞屠杀,副业是美术。
数理化虽不能说是一窍不通吧,但也实在没有通到哪里去。
这东西不会就是不会。
换谁来都没用。
他当然知道后世的一些着名的公式或者定理。
但对其本源也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已。
把那些东西说出来,这个时代的人也理解不了。
总不能让他亲自去教书吧?
虽说这样确实能起到一点作用,但现如今的大明朝可没有这份安定的环境。
所以。
朱由检算是第一次遇到了连自己都感到有些棘手的难题。
若是数理化也像屠杀一样简单,那该有多好?
皇宫内的朱由检捏了捏眉心,不断思考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
很快。
时间就过去了一两天。
此时此刻。
陈新甲和一众翰林学子正在学堂内不断踱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连陛下一时间都束手无策的难题。
所以众人心中为陛下排忧解难的想法也是达到了顶峰。
这批人急的从朱由检回京后就没睡过觉,每个人都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
然而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
就在陈新甲苦思冥想的时候。
张维贤和曹化淳二人突然面色焦急的闯了进来。
陈新甲看着二人,不禁皱眉问道:「怎麽了?如此慌慌张张?」
二人来不及细说,只是慌忙开口道:
「出大事了!快随我一同进宫去禀报陛下!」
「刚收到情报说,全国各地世家在推举福王于南京称帝,五日后就要举办登基大典!」
「什麽!?」众人闻言大惊失色,匆匆跟着二人往皇宫方向跑去。
陈新甲更是急的连鞋跑掉了一只都来不及捡。
一路狂奔。
粗栃的地砖把陈新甲那只丢了鞋的脚磨出了血污,但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因为此时的陈新甲满心都是惶恐。
世家推举新帝,这对京城来说绝对是一重大打击。
他们非常清楚,皇帝之所以能屡次成功出京。
那全是因为皇帝占据大义,众世家不敢直接在明面上把事情做的太绝。
可现在若是世家推出一位新的皇帝来,那只要再使些手段他们就能让大义倒向他们那边。
到时候各地世家便是师出有名了!
而仅凭京城里的这些兵马,根本没法跟盘踞大明百年的世家势力抗衡。
他们甚至不需要用任何阴谋诡计,只需要派兵把紫禁城给围住,那陛下和他们这些人就会被活活拖死。
可是这又该如何应对?!
众人边狂奔边在路上紧急商议,最终发现似乎只有一个办法能暂时保得平安。
那就是让陛下带军队一起迁都(战术性撤退)到朝鲜。
朝鲜目前处在可控范围,且世家对那里影响较弱。
到了那里后,将朝鲜作为大明新的中枢,然后再慢慢图谋后面的事。
此举虽然也有很多漏洞,但不管怎麽说都比留在京城要好太多了。
奔去朝鲜尚有一线生机,留在京城那可就是活活等死了。
这是绝对的实力差距,已经不是什麽技巧可以弥补抗衡的了。
众人好不容易跑进乾清宫内,看见朱由检仍在处理政事尚未睡去,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张维贤更是膝行向前急呼道:
「陛下,各地世家已经准备推举福王五日后在南京称帝,如今各个布政司内都有世家手眼在为其造势!」
「福王一旦成功称帝,那到时必会裹挟各地精兵进攻京城!」
「仅凭城内的几万人马是万万守不住来自于全国各地的攻势的!」
「臣等无能,罪该万死!只是还请陛下念大明社稷之重的份上,暂且迁都至朝鲜,保得安全后再做图谋!」
抛弃京城前往朝鲜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其痛苦的决定。
好不容易在京城中做出一些功绩,他们的家人又全都生活于此,有谁会愿意离开?
更别提紫禁城还是大明正统的象徵。
因此只是将迁都的事给提出来,众人就不禁感觉胸中传来一阵无法言说的痛楚。
可是这事还偏偏只能由他们来说,不能由陛下亲自提起。
听见这话。
在一帮伺候的王承恩和魏忠贤瞬间脸色大变。
九千岁还稍微好些,王承恩则是被张维贤的话给直接吓到失态了。
他们......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另立新帝?!
而朱由检看着跪在地上神色悲憾的一众皇党,却是慢慢放下手中书册站起身子,脸上表情仍是云淡风轻。
似乎他并未被各地世家的惊天之举影响到什麽。
他淡淡开口问道:「消息可曾准确?」
张维贤有些着急的回答道:「千真万确!臣派遣去各个布政司的探子都带回了这个消息。」
「而且河北一带目前已经在厉兵秣马,恐怕要不了几日他们便会直接发兵进攻京城!」
朱由检点点头,脸上表情仍然平静。
术业有专攻。
某些在别人看来天大的问题,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只是随手就可以解决的小事。
放在数学上如此,政治斗争中亦是如此。
身处队伍最前列的张维贤眼见陛下并未接话,直接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陛下!臣乃京营提督却守护不了京城安危,如今又不顾尊卑出言冒犯,实乃罪该万死!」
「只是还请您立即做出决断!」
「现在想走的话臣还来得及,臣等拼死也会将您护送出去,若是再晚上几天的话,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其他人也知道此事干系太过重大,纷纷跟着将头磕在地上:「陛下!还请您立即做出决断!」
面对着众人的催促,朱由检却在此时平静的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我大明如今全国各地封王者有多少?」
众人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朱由检。
这都什麽时候了,陛下为何还会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难道最该关心的不应该是福王即将称帝,和目前全国各地风起云涌全在为其造势的事情吗。
迟疑片刻后,还是有一名负责宗室相关事务的官员抬头回答道:
「陛下!如今我大明境内各地藩王共计三十五位!其下的郡王更是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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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轻轻点点头。
藩王够多够用就行。
京城,他是不可能离开的。
离开京城,就代表彻底失去人心和根据地。
他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麽。
他也知道各地世家是想通过福王称帝来凝聚人心,继而集结大军围住京城。
从实力角度出发的话,目前的京城确实不是全国大军的一合之敌。
看上去这似乎是个死局。
但想应对其实也很简单。
让对方召集不了这麽多人就行了。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只需要让福王所谓的登基称帝变成一个笑话就够了。
朱由检看向众人,慢慢说出一句险些将众人心神震碎的惊天之语。
「去传朕的旨意。」
「各地藩王丶郡王从即起,皆可自称帝。」
事已至此,直接开始养蛊吧。
只不过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朱由检的身份并不是那最终唯一得以存活的蛊王。
而是可以随手将蛊王碾死的养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