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陛下,陈新甲暂时忘却了烦恼眼中亮起光芒。
「那国公你快派人去探些情报,若是陛下已在返京路上,便带兵去迎驾,现在大明朝各地实在太过动乱。」
「昨日还听见咱们的人说,靠近河北一带的京郊地区近日多有列人作乱,闹的还蛮凶。」
张维贤郑重点头:「那是自然,我现在便去操办此事。」
张维贤说完便不再耽搁离开,陈新甲则是继续埋头钻研。
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
一旁摆放着各种书册的书架上,不知什麽时候落下了一只的蝴蝶。
这只蝴蝶神态奇异,看上去有些不太像是大明本土产物。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若是要进行详细朔源的话,那这只蝴蝶的真正起源地还得说到......义大利。
神奇的地方就在这里。
这只蝴蝶先是于义大利本土,落在一支商队的行李货品上。
接着它跟随这支商队进入商船,一路飘洋过海来到大明朝,最终在大明京城安下了家。
蝴蝶扇动翅膀,悠悠然从书本上飞去。
而随着它的这次振翅。
远在大洋彼岸的义大利,却陡然跟着降下了一场大雨。
大雨中。
所有人都在躲雨。
只有四名身穿天主教服饰的信徒,押送着一名头发稀疏胡须花白的老头在雨中漫步。
居中的老头名为伽利略·伽利雷。
此刻他周边的四人正是为了带他前往当地的教堂。
而去教堂的目的就是为了批判他一生追求的信仰一一哥白尼的日心说。
按理说。
伽利略的处境本不应该是如此图图的。
他是义大利当地的名人。
十几年前就曾不断遭受罗马宗教所迫害。
结果活到现在还没死,在整个义大利也算的上一号响当当人物。
更别提他还和义大利现任天主教教皇一一乌尔班八世有私交。
在乌尔班八世还是红衣主教时,两人就已经是好友了。
这麽一个人物。
怎麽都不该在雨中如此狼狐的被带去教堂接受批判。
但事情还就这麽发生了。
原因就是伽利略今年正在编写一本书一一《关于两大世界体系的对话》
这本书的主要内容就是他在给哥白尼不断招魂,也就是支持日心说。
还是明着招魂那种。
这种大逆不道的学说,等同于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在刨天主教的祖坟。
或者说在动摇整个义大利的国本。
对教皇和教廷来说,这能忍?!
若不是这老逼登名声实在太大,贸然杀了影响不好。
早他妈就给伽利略来点小小的酷刑震撼了。
至于伽利略和乌尔班八世的那所谓私交。
你伽利略就算是他妈教皇的爹,也不能这麽玩啊!
狗屁私交在权力和国家稳定面前算得了什麽?!
没把你直接烧死都算是教外开恩了!
此刻。
伽利略走在雨中。
看着街道两旁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民众,心中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四年前,也就是1623年时。
那时的乌尔班八世刚刚登上教皇大位,他写了一本《试金者》,来巧妙(影射)的支持哥白尼体系。
当时这本书经过了教皇的充许获得出版那时的他高兴坏了,心说总算有一个较为开明的统治者上位了。
只有在一个统治者足够开明的国家里,他才有机会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信仰。
结果伽利略没想到。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乌尔班八世这乌龟王八蛋所设下的一个局!
可能乌尔班八世并不是针对他一人专门设的这个局,但反正伽利略是这麽认为的。
总而言之。
结果就是登基后的乌尔班八世通过各种藉口,其中也有伽利略的那本《试金者》,延续了之前天主教所推行的「反宗教改革」运动,并将其扩大化。
所谓反宗教改革。
就是确立天主教在义大利国内的绝对主导地位,打击一切异己。
这场运动持续到今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大获成功了。
所以当伽利略满心欢喜的,再把自己那本《对话》初稿呈给乌尔班八世时。
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伽利略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确:你他妈想死了?!
当时就站出来一群主教攻击他:
伽利略你写这些东西是什麽目的?
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你在影射什麽?你又想颠覆什麽?!
回答我!
里啪啦将伽利略大批一顿后,又有人站出来唱白脸道:
伽利略你怎麽回事?知不知道都是教皇心疼你才让你活到今天?
为什麽不写点让教皇高兴丶让教廷高兴的东西出来呢?
以你的能力是肯定没问题的,就是态度不太端正。
现在回去好好反思反思。
好好想想哥白尼到底是不是反动学说丶到底是不是邪恶异教徒!
面对着种种刁难,伽利略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是啊,不写那些东西不就行了吗?
他只需要转头支持地心说,那他瞬间便可获得常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
但伽利略做不到。
不写不行,这玩意有瘾!
对于一个追求真理与科学的人来说,他可以接受自已被烧死丶被人丢石块砸死。
但他无法接受自己背叛自己的思想!
回来后的伽利略便陷入了极大的痛苦。
他开始小心翼翼的修改自己《对话》初稿内的各种细节,试图再一次「巧妙」的让此书获取出版权。
但教廷显然是已经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最近这段时间里,伽利略时不时便被拉去教堂接受批判。
让他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哥百尼体系是错误的。
对此,伽利略只能忍辱负重。
一死了之固然轻松,但这样一来,他前半生的所有追求与努力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他能预料的到。
现在还只是批判而已。
恐怕要不了几年,就会慢慢演变成审判。
以他的名声,直接处死应该是不可能的,但终身监禁肯定是跑不掉了。
伽利略倒也想过,跑去别的国家来宣扬自己的学说。
可问题是如今整个欧洲几乎都是各大教廷的地盘。
他不管跑到哪里,都不会有统治者支持他的这份信仰。
而且他的下场大概率是直接被烧死。
想着这些事情,伽利略陷入深深绝望。
雨似乎也是感应到什麽一般,跟着下的越来越大。
以至于伽利略都没注意到两边街道旁看热闹的人群里,出现了很多陌生的身影。
这些陌生的身影正是那支前往大明朝赚外汇的商队,其中还有几人是义大利当地非常少见的汉人。
若是放在平日,伽利略看到这几名汉人肯定会打量一番。
毕竟他这些年没少看过由大明朝舶来的书籍。
但今天伽利略是肯定没这个心情了。
他了一眼周遭的群众和押送他的四名教徒,心中生出发自于灵魂深处的鄙夷。
一群未开化的猴子!愚味到骨子里的统治者!无可救药的国家!
和这群虫搅在一起,怎麽能搞的好科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