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乱棍退妖,白衣姑娘(2 / 2)

也未曾断过观想,神魂里那两道微光,早已非昔日昏淡模样,亮得叫人不敢直视。

如今催气引息,不过一念之间,气随意走,棍动而势自生,已是炉火纯青的章法。

那熊妖原本被刘子安三人缠得心浮气躁,腱肉翻腾,口涎横淌。

正憋着股狠劲想横冲直撞,却不料侧面忽地起了风。

那风不啸不鸣,却沉得像山,棍带气劲,一掠而至。

连它护身的灰黑土光也未及凝实,便生生被冲散。

「啪!」

一声沉闷砸响,如雷走檐角,棍正打在它那层翻滚如甲的熊背上,实打实一记,击鼓如皮革炸响。

这一棍,可真砸进了它的肉里。

熊妖顿时一震,仰天怒吼,声穿林丘,獠牙交错,腥风四起,眼中红光几欲喷涌。

这一棍,不止打疼了皮肉,连带着也把它心头那口邪火彻底点着了。

它不退反进,死命一窜,那庞然巨身裹着腥风扑面而来,竟似要连人带地一齐碾过去。

刘子安咬牙横身而挡,眉心渗汗,仍不退半步,强引那畜生在庄外兜圈。

背心早已湿透,气息也开始散乱。

他身后那高一矮两名随从,气也喘得粗了,脚步渐虚,刀斧间力道已不复先前圆融。

眼见阵脚渐乱,姜义却眉不皱丶眼不跳,手中棍稍一沉。

神魂深处那两点微光也跟着一亮,如灯芯吐焰,越烧越盛。

他眼神一敛,趁那畜生被缠住一隅,脚下步子一沉,身影已如影随风,悄然逼近。

棍起如浪,势翻江海,打得密不透风,狠不留情。

这一套连打不带喘息,步步紧逼,棍随人走,气随棍走,棍头点地生雷,起落间便似暮鼓晨钟,声声入骨。

每一击都不偏不倚,专打那熊妖肩胛下的一寸死肉。

起初那畜生还仗着皮厚骨硬,只当是拨痒,扛着扛着,却觉着不对了。

它脚下微晃,肩头一颤,两只铜铃大的眼珠里,凶光微颤,死死盯了姜义一眼。

再挨两记重棍,那目光里便添了三分怨气,七分怒气。

忽然暴吼一声,卷着一股土风将几人逼开,随即一扭身,拔腿便跑。

连头都不回,尾巴夹得老紧,竟真似脚底抹了油,窜进林里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一地土石乱翻,风中还回荡着它那声又憋又悻悻的喘哼,仿佛吃了亏又不敢撒的横蛮汉。

刘子安几人眼见那头庞然大物夹着尾巴窜进了林子,谁也没敢冒冒失失去追。

喘着粗气歇在原地,身上血气翻涌,个个神色间带了几分劫后馀生的沉静。

有人低声问伤,有人抬手抹汗。

唯有姜义站在原地,手中木棍轻轻一顿,眉心那点气没散开,反倒还蓄着一股。

他抖了抖手腕,骨节里轻响几声,心头却不太痛快。

这畜生偏偏挑了个不是时候的辰光来蹿。

若是今儿姜亮那小子人在村里,不说把这怪留住,起码也得在它那副熊皮上划拉出几道深印儿来。

那小子命好,阴差阳错观想出了神魂,又得了门意定法,三年来意定丹不缺不乏。

如今已是渐有小成,能凭心念催动气息,略略一提,便有劲生骨下丶炁起丹田。

自己三年前还能与他拆上三五十招,打得你来我往,如今嘛……

十招撑不下去,已是照顾脸面说的。

等到刘子安他们几个歇过了气,姜义这才慢悠悠凑了过去,语气里带了几分探意:

「那畜生怎地忽然出了林子?还一个劲儿往庄里拱……看那架势,可是拼了命的。」

方才那股狠劲,他可瞧得清清楚楚,一时还真不像寻常野兽作祟。

刘子安闻言,这才转身走到庄门前,吱呀一声推开了门扇。

院子里此刻颇为安静,几名下人低声低气地走动着,正中一张草席上,躺着个小小的人影。

是个白衣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的模样,面容生得极清秀,只是这会儿闭着眼,昏迷不醒。

刘夫人坐在一旁,神色凝重,替她擦着额头的汗。

刘子安脚步放慢了几分,语气也沉了下来:

「那熊妖,是追着她一路杀来的。」

他顿了顿,眼神淡淡扫过那小姑娘的脸,才续道:

「我刘家庄子,一向有护送来往行人的祖训在身。见她被妖物撵杀,自不能袖手旁观,便出手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