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只是碰巧?」
「不如问问自己为什麽起这麽晚。」
好吧,张述桐无奈地想,怪不得她晨读时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是算准了时间去把东西买好,接着回到学校上课。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今天起了场不小的雾,要买的东西没有按时出摊,又碰上了手机坏掉这种意外,结果就是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一整天。
「你也够倒霉的。」张述桐由衷地说。
路青怜不置可否,一条草蛇终于被编好,她的手很巧,编出来的草蛇惟妙惟肖,只是工序比想像中复杂得多,即使是路青怜也用了十分钟才编好,张述桐正想拿起来打量一眼:
「不要捣乱,很容易就会散开。」
「哦……」
「这麽说的话,我大概明白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若有所思,「张述桐同学,整整一天,你都在琢磨我去了哪里?」
「只是有点好奇。」
「那现在已经解释清楚了,」她说得不近人情,「接下来一段时间最好不要打扰我。」
张述桐停下翻找塑胶袋的手,整整四个塑胶袋的草绳,怎麽也有几十条:
「多久能忙完?」
「我计算过,五个小时。」显然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意思是需要我做点什麽?」
「意思是没有陪人闲聊的功夫。」路青怜眼睛都不抬一下,「提前说明下好了,你看到的这些只是准备的一部分,这几天我会一直很忙。」
张述桐只好给出友善的建议:
「你该早做准备。」
「你以为我今年为什麽这麽晚准备?」
路青怜终于抬起眸子,那里藏着些许后悔的意味:
「张述桐同学,说这句话之前,你最好先想想我们这几天都在干什麽。」
原来路青怜也会赶「死线」。
他们这几天在一起忙了很多事,差点让张述桐觉得她的时间很自由,每次有什麽情况他们骑上车就能走,一路快得生风,但其实不是。
从前的元旦她会提前好多天开始忙活,把大大小小的塑胶袋提回庙里,每天放学后回山后编上几条,既不累也没有太大的负担,编着编着,元旦那天刚刚好。
可今年的情况不有所同,张述桐没问为什麽选在图书馆,他觉得路青怜也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在,图书馆当然比庙里暖和点,他记得偏殿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赶工到了半夜说不定手会冻得发僵,一僵速度就会慢下来,看,她连这点都想到了。
……
「剧本改了好多?」
出了教室,顾秋绵问若萍。
她正在最前面,如果被她老爸手下的人看到了,会说小姐已经有了几分顾总的神采——顾总也习惯走在最前面,随手翻开某个文件扫上一眼,接着递给身旁的人,身旁的人是谁都有可能,是秘书是司机是某个高层者,甚至保姆也有可能出现,全看顾总在干什麽。
若萍倒不太介意这点,她也明白拍板者只能有一个的道理,各执其词往往什麽事都做不下去,当初她用悲伤狐狸改变了顾秋绵的人际关系,尽管结果不错,但她心里始终有点内疚。
也许是某种程度上的弥补,这次只要顾秋绵在场,就听她安排好了。
「哦,那天排练是临时改了点……」若萍说完突然想到,顾秋绵是怎麽知道剧本改了的,她那天又没来。
再一看她手里的剧本,夹着五颜六色的纸条,俨然是编剧专用版,其中一个纸条写着:
「这里的眼神要黏稠一点。」
若萍大惊失色,心说述桐一个上场就睡觉的王子黏什麽,眼皮黏得睁不开吗?再说要黏也是和公主黏啊,和巫女黏什麽?
回头一看,清逸正抄着兜听歌。
「你剧本怎麽跑她那里去了?」若萍眨眼示意。
「她顺手找我要的。」清逸也无辜地眨了眨眼,是说两个人都在二班。
「为什麽会有个挑下巴的动作?」小顾总点了点某一张纸条,陷入沉思。
「啊,这个啊,哈哈,原版的效果述桐演不出来吗,就用动作取代台词了,」若萍瞪了清逸一眼,又回头问,「其实效果也不是太好,那咱们改回来?」
「我嘛,其实都可以。」顾秋绵清清嗓子,「你说这一版的效果也不好?」
若萍说那是。
「他演不出来啊?」
若萍发愁说述桐演技很差,我这个导演也没办法啊。
「是有点麻烦。」顾秋绵也显得有些发愁了,「那今天我重新写一版吧。」
若萍刚要奉上掌声,顾秋绵却随口提了几个荧幕中的经典桥段,有一些是她看过的,有些是很有名但没看的,还有些是听都没听过的,若萍有些佩服,她收起玩闹的心思,正经地讨论起怎麽把那些桥段移植到自家的话剧里——
毕竟晚会那天上场的是自家闺蜜。
顾秋绵从电影说到了默片,从话剧说到了歌剧,若萍听得都有些纠结了,最后她一锤定音:
「用剑捅进心脏吧,我来准备带血浆的道具。」
等等等等,若萍一愣,心说咱们上一秒不是还在讨论台词怎麽苦情一点吗,连狗血韩剧都翻出来了。
「虽然这一段是巫女揭露自己的真实面目,」若萍斟酌道,「可初版用魔法棒敲一下就够了吧,什麽血浆什麽剑的是不是有点夸张?」
「夸张是话剧的内核。」顾秋绵以不容置疑地语气说,「我倒觉得挑下巴很奇怪,背叛怎麽会挑下巴?就该一剑捅进心脏。」
「是不是太残忍了?」若萍导演瑟瑟发抖。
顾秋绵露出大小姐般优雅的笑:
「你可以,这麽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