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前辈息怒,祖师日前也确乎说过,此间或有变数。」
「老子管你这那的,反正老子不奉陪了!」
变数,变数,他是说过或许有变数,但可没说过是这麽大的变数!
也怪他猪油蒙了心,听了这群牛鼻子鬼话。
喝骂两句年轻道人后,髯须大汉便是一把推开他们道:
「滚滚滚,在多嘴,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说罢,便大踏步而去。
且为了早早离开,他还不惜消耗,使出了土遁之术。
可走出许久之后,髯须大汉又是惊诧的咦了一声,继而从土里冒了出来。
从腰间摸出一块只有半阙的玉佩道:
「张作景这老小子居然还活着?」
他本以为这个只修性命的孙子早就死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一时之间,心头激荡。
便是直接寻了过去。
水寨之中,正在教导张魁的张作景亦是心有所感,继而取出了同样只有半块的玉佩细看。
见玉佩生光而散。张作景旋即朗声笑道:
「有朋自远方来啊!」
「走,徒儿,为师带你引见一个好友!」
二人正欲出门,突然看见光头大汉急忙找来:
「仙长,出事了,寨子外面出事了!」
张作景顿时心头一惊,我沾染了那位道爷的因果才两三天不到啊,这就找上门来了?
但还是强装镇定道:
「是儒家的老爷找来了,还是别的什麽?」
希望是儒家的老爷们来了,这样还能说道说道
光头大汉听的不解:
「仙长,啥是儒家的老爷找来了?我,我是找见了一群很不对劲的灾民!」
「嗯?」
张作景面色古怪,继而说道:
「路上详说!」
光头大汉急忙一瘸一拐的引路。
边走边说道:
「您不说我欠了太多德行吗,我就想着带人游击四周贼匪补补德行,顺便告诉沿路灾民这儿是奉了仙人法旨分水的地方。」
「结果路上找见了一群饿的快死了的灾民,我按照之前的办法,给他们塞了仙人老爷的乞活丹。」
「可是,可是乞活丹对他们居然没用!」
张作景瞬间一惊:
「你确定是灾民?」
乞活丹乃是那位道爷以自身无上尊位和一身功德为凭,向天道强借来的续命仙丹!承载着天地气数!
至于所谓的王朝龙脉为凭,张作景全然没去理会,只道是道爷抬爱了一手这确乎难得的皇帝。因为山下王朝压根没那麽大的脸。
总之,这乞活丹绝对不会失效不说,且如今水寨周边诸多灾民,都是在靠这个活命。
所以,若是出事,只能是那群人压根就不是灾民!
可怎料光头大汉却是摇头道:
「绝对是灾民啊,仙长,不是灾民不可能把自己饿到那样子,而且,都那样子了,就算原先是豪门,那,那也该是灾民了!」
在光头大汉看来,那副尊容,无论此前是啥,都只能是灾民了。
可张作景却是心头防备,觉得该不会是什麽妖魔伪装的吧?
可等到了地方之后,张作景也是略感无措。
的确是灾民。
可既然如此,为何那乞活丹竟毫无效用?
正自惊疑,忽闻那群灾民中传来打骂之声。一人正厉声斥责身旁同伴:
「我早说了!是咱们造了孽!纵使不回去磕头谢罪,好歹也搓几根线香敬一敬神明聊表歉意。你偏说不用!没那闲工夫!」
「如今可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遭报应了吧!」
于他们这等底层人而言,搓几根线香敬神并非难事。此乃世代相传的手艺,所求也不过是能成型丶可燃烧罢了。
所需之物更是随手可得——灾年遍地是枯死的草木,早已干透,一捏即碎。只要费些心思,总能做成。
听到此处,不待张作景开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带着恍然的笑意响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髯须大汉拨开人群,指着那群灾民揶揄道:
「你们啊,这是欠了因果却不想还吧?呵呵,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便是那邪魔外道,也需琢磨出避让丶转移因果的法门,才敢行那魔事。」
「尔等既无那通天本事,也敢如此犯蠢?」
言罢,那大汉蹲下身来,凑近他们好奇问道:
「说说,究竟欠下了何等因果,竟惹得老天爷的报应来得这般快丶这般狠?」
灾民们顿时满面愧色,讷讷垂首,无人敢应。
「你们若不说,那就只能等死了。」
此言一出,方才有人慌忙吐露实情:
「我,我们日前听信妖言,对对救命的恩公下了死手」
待其悉数道出,周遭原本还略带几分同情的其他灾民,骤然色变,如避蛇蝎般慌忙退避数步,远远躲开。
知恩不报,最惹人厌,恩将仇报,更胜于此。
髯须大汉本来只是笑笑,可随着他慢条斯理的掐算了一下后,亦是勃然色变的向后跳去,远远躲开。
这帮人不仅欠了因果,还被大能金口直断!
以至于无心悔改,立遭天谴!
尼玛的,今天到底怎麽回事,先是差点在锁龙井里丢了命,现在好不容易来看一眼旧友,又是遇见了这般事情?
我出门看了黄历了啊!
见周遭众人皆是如此表现,那群灾民中当即有人说道:
「我,我们这就去给水神老爷搓香祈福,告罪以往!」
张作景却是摇了摇头道:
「先前若悔,那是迷途知返,尚可搭救。可如今,明白了因果才去改正,晚了啊,晚了!」
不知道的时候改了,是还有良心。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可如今知道了才改,如何知道你是真悔过了还是单纯的怕了?
说罢,张作景便是指了指远处道:
「你们啊,自求多福吧,我们这小寨,恕不敢接。」
这伙灾民顿时心如死灰:
「难,难道真就不给一条活路?」
张作景叹道:
「是给了坦途,你们却自己舍了。真怪不得别人了。」
「去吧,乘着还有力气,看看能不能走出西南吧,想来,你们的天谴也就止步于此,至于最后能不能活下来,那就看你们自己以前是不是积攒出了德行了。」
灾民们惶然的看向周遭同为灾民之人,希求他们能够伸出援手。
可面对他们,旁人都是躲也来不及的纷纷避让。
嫌弃,厌恶,咒骂,就差直接扔东西打砸了。
最终,这一行灾民便是垂头丧气的继续向东而去。
目送他们离开后,张作景方才看向髯须大汉笑道:
「老友啊,许久不见?」
髯须大汉亦是开怀笑道:
「你个老小子,老子还以为你早死了的给你滴了几滴马尿!」
双方顿时抱在一起。
天地大变,还能遇见昔年旧友,人生之幸,莫过如此。
说着,髯须大汉又看向旁边恭敬侍立的张魁道:
「这小子是谁?」
张作景笑道:
「这是我新收的徒儿,心性极佳,我啊,以他为荣!」
髯须大汉顿时眼前一亮,继而摸进怀里,掏出了一枚纯色龙鳞道:
「拿去,拿去,老子给你的见面礼。」
张魁茫然接下,张作景却是急忙将他拉到一边问道:
「我没看错吧?」
髯须大汉笑道:
「对,就是那位的!为了这玩意,我今天差点丢了命!」
「那你怎麽能给出来?」
髯须大汉浑不在意:
「你的衣钵传人就是我的半个儿子。怎麽给不得,就是,我劝你一句,好多人都围在了那口锁龙井边上。」
「这绝对是要出大事的!你啊,躲着点吧!」
可对此,张作景却是笑道:
「不用担心,对刚刚那伙灾民金口直断的道爷,绝对会管这件事情的!」
「那道人我也听过,厉害是厉害,但了不起也就和井里那位差不多,你怎麽能指望他的?」
说着说着,见张作景还是扶须而笑,髯须大汉便是慢慢变了颜色。
继而看向锁龙井方向道:
「这道爷这麽威武?」
本以为了不起是个道家真君前列,如今看来,这位道爷怕是直接奔着搅死西南各家来的。
就是,文庙的老爷们为何坐视佛道两脉大能在自家地界呼风唤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