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女子就一定要嫁人呢?我只想行医济世,可为何人人都要逼我出嫁,师父也逼着我学女红,习织,不让我再出门————.」
「可他说黄天之下众生皆等啊—
「那凭什麽男子就能救国安邦,而女子就必须割舍志气?凭什麽男子可以行走天下,
而女子就只能湮没于内室呢?」
「我只想行医啊却是人人闲话,说我为男子诊脉触药,是不洁之人——」
秀娘说这话的时候,满目都是惆怅。
关某心里被她揪得痛了。
关某说:「秀娘,嫁予关某吧。你若嫁某,尽可精研医道悬壶济世,关某必护你行走天下,救得十万苍生!若有人闲话,关某必能打到他服!」
秀娘看着某愣了愣,随后笑了。
那一刻,关某似乎看到了幽谷中绽放的孤兰,淡然清绝,却尽夺天下颜色。
但秀娘笑了一会儿便落了泪,轻轻说道:「长生,我知你心意,可你却难以一人之力打得天下皆服啊我不愿湮没于内室,但也不愿你因我而流浪沉寂。」
「你有盖世勇武,本该驰骋天下,若你一心以我为念,只会断了你腾云之志。」
从那时起,关某有了志向。
关某要驰骋天下,打得天下皆服!
关某伤愈后不久,秀娘家中出了事,医者落罪,家中被抄。
此罪倒并非诬陷,而是县里查到医者行骗,判了流放。
想来医者早知有这一天,所以没让秀娘随他姓,秀娘没受牵连,只是被误认为仆女,
险些被县吏强索为奴。
关某将她护到家中,却是无法再为她置办药堂。
那晚她却没哭,而是自落衣衫与关某同床而卧。
她说,若能寻到容得下她重开医馆之所,若能寻到容得下她治病救人之地,那时她再嫁予关某,免得关某受人闲话。
关某并不怕闲话,但她心中不甘,关某只得在家中置了简陋堂礼,与她叩敬天地结发为誓。
不久后,秀娘有了身孕。
她说想要个太平之所,便给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取了个「平」字,说男女都用此字。
关某本想入军,以战功博个出身,也好护她得偿志向。
却不想,就在孩子即将出世时,刘夫子被县吏所害。
夫子于关某如师如父,此仇必报。
但杀官落罪之后,亭中举告关某,某只得亡命北出。
秀娘临盆在即,无法随某远走,某也不想她受牵连,左右还无人知她是某妻,便将她托于解县附近的解池杜家。
杜家以盐为业,早年其主母难产,得秀娘救治而活,眼下秀娘待产,也靠杜家护秀娘平安。
如今,关某寻到了能容秀娘尽展志向之善地,也有了能与关某驰骋天下的同袍。
关某,可以回去娶她了。
置办药堂需十万钱,关某可自筹之。
天下事有郎君深谋,关某愿身辅之。
解池(盐池)乃产盐之地,杜家以私盐为业,可为长久之盟,关某请为郎君结之。
河东有武备之风,家家尚武户户锻兵,又多有弃家之民,可揽铁匠百户,关某请为郎君邀之。
邀揽匠人及运送之事,或需一千万钱,请郎君拨给。
门下关云长拜请。
「十万置药堂?千万置盐铁?不够。」
「云长简朴,我深敬也。」
「云长要结盐利丶聘铁匠,此聘才也,当以五倍之资聘之,暂计五千万钱。」
「备以为,秀娘夫人乃当世大贤。云长既要请夫人来此悬壶设馆,我当以五千万钱为夫人开办医学,广招医女。」
「医药之事活命无价,五千万仅为请贤之礼,将来续资,备续之无算。」
「以上,计一亿钱,云长且放手取用,我在西河设馆,等候贤医来此成亲。」
刘玄德回书。
刘备给关羽准备了一亿钱。
关羽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用这种数字来计算钱财他带着五十名骑兵出门的时候,刘备给他们身上全都装满了金银锦帛。
但即便如此,也只能带走价值几百万钱的财物而已。
为了帮着关羽谈生意,也为了帮关羽算帐写文书,懂事的卡秉随着关羽一同去了河东。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有点沉默。
他们从没想过,原来背着钱财是这麽辛苦的又怕有人来夺,又怕自己弄丢,又想豪饮嬉乐,却又不敢多喝半杯—
而背后的庄园里,还有无数钱财等着他们去花。
只有数钱已经数到想吐的卡秉还算自然。
关羽依然走的飞狐道原路返回,一路没遇到什麽状况一一遇到状况其实也无所谓,谁抢谁还不一定呢··
而拒马河的另一头,苏双也同样在感慨,运钱真特麽累啊。
但苏双的体格和运道,都没有关羽那麽好。
就在他往家里运钱的路上,出事了。
苏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