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干不完的活,以后就能干完了?
以前干不好的活,以后就能干好了?
这怎麽可能呢?
不过王熙凤刚一掌权,便杖杀了十个人,如此威势,却使得她们不得不暂时屈从。
她们一个个心里想着,先按她说的来,若是到时候,活还是干不完,还是干不好,估摸着用不着她们反抗,戴公公和那位张公公,他们俩便饶不了她。
这些人一个个心里如此想着,突然听王熙凤说,收工点卯之后,会加一顿晚饭,这些人又纷纷喜笑颜开。
身处掖庭,紫禁城中的最底层,饿肚子是常态。
以前每天只有两顿饭,现在加了一顿晚饭,她们不求每天都能吃饱,至少不用再饿着肚子睡觉了。
想到这里,不少人看向王熙凤的眼神,畏惧里多了一丝感激。
王熙凤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已近亥时四刻,她挥挥手让众人离去。
此时的浣衣大院,便只剩下那位照拂过王熙凤的刘嬷,以及一起欺负过她的那些浣衣女了。
见王熙凤单单留下她们,这些人吓得面色煞白,纷纷跪地求饶。
「王姑娘,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
「那些事都是赵千瑛那个王八蛋,是他逼着我们干的,我们....:
「就是就是,都是赵千瑛乾的,王姑娘,我给您磕头了,您就饶了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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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将那位照拂过她,教她如何保养手,老宫女刘嬷嬷叫过来。
「刘嬷嬷,我给你二十个人,烦请你每日带着她们巡查各处,若有偷奸耍滑,不用心做事的,尽管来告诉我,自有宫规处置。」
随后,王熙凤这才来到那些,以前欺负她和平儿,现在却跪地求饶的妇人面前。
依着王熙凤的性子,这些欺负过她的,她恨不能把她们,有一个算一个全给吊死。
但这些人,可都是壮劳力啊,死了太可惜了。
戴公公给她的时间只有一个月,掖庭里少一个壮劳力,就有可能耽搁工作进度。
到时候活还是干不好,还是干不完,上面的主子们还是抱怨,那她王熙凤,
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为了活着,为了成为人上人,她现在必须忍,必须让这些人,给她好好干活。
想到这里,王熙凤像变了一个人,刚才满脸的威严,变成了一脸的笑意。
她让平儿挨个扶起这些人,笑着说道:「以前的事情,我知道不与你们相干,都是赵千瑛逼着你们干的,你们也是没法子,
以前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里,也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大家在这掖庭,都是苦命人,苦命人又何必难为苦命人呢?」
王熙凤话音未落,这些人便千恩万谢,甚至有人痛哭流涕,开始痛骂赵千瑛,往日里是如何如何欺负她们的。
过了会子,王熙凤面容肃然,说道:「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但以后若是你们点卯不到,偷奸耍滑,干活不尽心,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这些人还能说什麽,王熙凤不报复她们,她们便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奢望其他。
故而她们先是千恩万谢,又是陪着笑脸保证好好干活,不仅她们要好好干活,还会监督其他人好好干活。
若是有人敢不遵王熙凤的令,若是有人敢在背后说王熙凤的坏话,她们第一个便饶不了她们。
王熙风也懒得再和这些人说什麽,她点点头,便带看平儿回小院歌息不提。
王熙风如何整顿掖庭,如何使得掖庭焕然一新,暂且按下不表,且说皇帝李崇,这几日除了在榻上服『圣药』,便是在榻上服『圣药」。
偶尔也会在别的地方服「圣药』,比如椅子上,桌子上,窗边,镜子前啊!
但李纨似乎对此比较抗拒,没法子,李崇只好继续在榻上服『圣药』。
这一日,李崇服完『圣药」,在屋里待了好几日,只觉闷异常,正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便在这个时候,裘世安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身着太监服饰,头上却戴着斗笠,脸上还蒙着面纱,不知道裘世安,
这又是搞的什麽鬼?
二人来至李崇面前,跪地行礼请安,
李崇摆摆手,让他们起身,然后看着他们,目露疑惑之色。
「揭起面纱,让朕瞧瞧。」
那人揭起面纱,李崇一瞧,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吓了一跳。
只见此人脸上有两道长长的刀疤,呈×状,看起来既挣狞,又恐怖。
幸好现在都大白天,要是晚上看见这张脸,保准会做噩梦的。
这时候,李崇才想起来,这人不是他在皇陵遇刺之时,唯一一个活下来小太监吗?
他叫什麽来着?
小桂子,对,他叫小桂子。
李崇面露喜色,一把抓住小桂子的手腕,道:「小桂子,你伤好了?」
这一声小桂子,把裘世安都叫得眼圈微红,就更别提小桂子本人了。
他双眼饱含热泪,看着皇帝,哽咽着道:「陛下,您还记得奴婢的名字?」
说着,他便要跪地叩头。
李崇紧紧拉住他,不让他跪下去。
李崇颇为动情的说道:「朕当然记得,你是朕的救命恩人,朕怎麽会忘记恩人的名字呢?
不仅是你,其他七名阵亡太监的名字,朕都记得,朕把他们的名字,刻在寝殿廊柱之上,就是为了时时刻刻警醒朕,莫要忘了你们。」
这一下,任凭皇帝如何拉拽,小桂子硬是双膝跪倒在地,裘世安也红了眼晴,跟着跪在地上。
「奴婢和那七个兄弟,陛下给我们家里赏了银子,赏了房子,还赏了地,子孙三代免除税赋,还让家中子弟进龙禁尉当差,奴婢家里便有个侄子,前些日子进了龙禁尉,
陛下如此隆恩,奴婢纵是死一万次,也难以报答,奴婢父母前日来信,说奴婢要是不把这条命交给陛下,他们便不认奴婢这个儿子。」
说到这里,小桂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跪地大哭起来。
裘世安也跟着泪流满面。
当时加上裘世安,总共九个太监,就活了他们两个,小桂子说的这番话,裘世安自然感同身受。
小桂子这番话,把李崇说的也红了眼眶,他伸手扶起小桂子和裘世安。
「在皇陵之时,朕答应过,要与你同享富贵的,这些都是朕应该做,也必须做的,小桂子,以后你和孙继祖贴身服侍朕,朕要每日看见你,才会觉得心安。」
小桂子一愣,急道:「陛下,不行啊!陛下身边贵人众多,奴婢这副样貌,
若是惊吓着贵人,奴婢万死也难赎其罪啊!」
李崇伸手,摸着小桂子脸上的刀疤,道:「以后别戴面纱了,这刀疤是你的功勋,是你的荣耀,不能藏起来,你得把它露出来,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才行。
若是有人害怕,那是她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若是有人敢瞧不起你,敢瞧不起你脸上这两道疤,那便是瞧不起朕,朕自会拿刀与他说话。」
李崇话音未落,小桂子又跪地叩头,痛哭流涕。
裘世安也跟着哭了起来。
就此,小桂子从一名普普通通的东厂番子,一飞冲天,成为皇帝身边的近侍大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