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些贵族女子,去了青楼妓馆那种腌赞地方,但凡有点气节的,是无论如何也活不成的。
别看婶娘年纪大了,已经四十出头了,但平日里保养得当,在有些王八羔子眼里,这样的贵妇人,甚至比那些小媳妇还要诱人几分。
若是婶娘去了那种腌赞地方,难保不会有一些下流种子,比如她叔父王子腾,往日里的那些同僚下属,他们会特意去青楼,点名要婶娘侍寝。
还美其名日,顾念昔日之情,特来捧场,替友人照顾一下亡人妻云云。
甚至会出高价包上几晚,然后在做那事儿的时候,甚至会让婶娘大声喊着,
她叔父王子腾的名字,以此来满足他们,那种变态恶心的快感和欲望。
而婶娘之所以寻短见,估摸着便是预料到了这一节。
毕竟这种事情,在二十七年前,那场宫廷血案之后,可是不断上演了无数次。
甚至是二十七年后的今天,依然有人津津乐道,说他睡过某某大官的妻子和女儿,这辈子算是活得不亏。
想至此处,王熙凤打了个冷颤,心里也默默做了某种决定。
「平儿,婶娘待我不薄,她的身后事,还是得有人料理一二,你先过去看看,我随后便来。」
平儿点点头,行尸走肉般起身,行尸走肉般离开小院。
平儿走后,王熙凤爬起身子,坐在菱花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父母先后去世,这四五年间,她先后为父母守丧,没有穿过一件鲜亮衣服,
也没有佩戴过一件钗环首饰。
今儿,她终于不用再顾忌这些了,她终于可以好好的打扮自己了。
王熙凤站起身子,走到立柜之前,打开柜门,取出往日里压箱底的衣服,拿出昔日里喜爱的钗环首饰。
这些个东西,还是娘亲在世的时候,送给她的将荆之礼呢!
一番穿戴整齐之后,王熙凤轻移莲步,又来到菱花镜子前,为自己画蛾眉,
涂胭脂,理云鬓,贴花黄,点绛唇。
一切妥帖之后,王熙凤看着菱花镜中的美人,先是羞红了脸,继而满意的点点头。
只见她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缩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裙。
再配上她那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当真是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真真是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偏偏又顾盼生辉,美艳不可方物。
王熙凤看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竟有些痴了。
恍愧间,王熙凤想起小时候,她与平儿偷跑出去玩,碰见的那个头和尚,
还有他留下的那几句偈子。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宫门寂寂承恩露,西子浣纱点绛唇。」
连叔父王子腾都说,她是王家凤凰儿,是注定要进宫当娘娘的命。
呵呵,她这麽一个不服输,也不信命的人,竟然还真的信了。
现在看来,都是一场梦。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这个梦,今天也该醒了。
旋即,王熙凤扭过头去,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
若是再看下去,平儿说不定等不到她来,会发觉到不对劲,又要转回来了。
王熙凤从柜中取出三尺白绫,搬过一个阴刻着贵妃醉酒图案的黄花梨绣墩,
摆放在梁柱之下。
她轻轻抬起三寸金莲,踩着黄花梨绣墩,稳稳的站在上面,将手中那三尺白绫,往上轻轻一抛,挂在房梁之上。
先打一个死结,怕不甚牢靠,王熙凤又打了个死结。
「爹,娘,凤儿来陪你们了!」
说着,王熙凤将她那白嫩细长的脖颈,挂在三尺白绫之上。
随后,她银牙一咬,双腿一用力,踢倒脚下踩着的那个阴刻着,贵妃醉酒图案的黄花梨绣墩。
整个人便直愣愣的,挂在了三尺白绫之上,
那羡煞无数女子,倾倒无数男儿,纤细婀娜,凹凸有致的身子,便如风中落叶般,在半空中一荡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