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父女皆有野望(2 / 2)

李进忠:「禀相爷,去年相爷六十大寿,陛下御赐手书墨宝『亮辅良弼』四字,群臣皆至相府恭贺,相爷当夜饮酒至醉,私下里随口说了一句:『吾非相,乃摄耳』,也不知怎的,这话竟传到了太子耳中,太子听闻后,大骂,大骂相爷……」

说至此处,李进忠抬头看了眼胡玄机,这才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太子骂相爷名为一代大儒,实则狼子野心,是王莽,曹操,司马懿一般的奸贼。」

李进忠开了口,客氏也就没必要扭扭捏捏了。

「禀相爷,今年陛下龙体不安,太子大婚,为陛下冲喜祈福,至今已有半年,奴婢也是前几日方才得知,太子与太子妃并未同房,奴婢为太子妃沐浴之时,也曾留心观察,发现太子妃尚是完璧之身。」

听了这两桩秘闻,胡玄机如遭雷击,他看着李进忠和客氏,又扭头去看榻上的太子,双目失神,一脸的难以置信。

明明在三个时辰前,你还劝老夫注意身体,说大乾离不开老夫......

胡玄机心里清楚,这种事李进忠他们编不出来,不是他们不敢,而是他们压根没这个水平。

太子骂他是王莽司马懿,这分明是视他如仇敌,意欲除之而后快。

不与太子妃行周公之礼,很明显这是担心诞下皇子之后,自己会废了他,拥立幼子为帝,以辅政之名,行摄政之实。

难道说,过去这十年,太子一直在伪装,一直在隐忍蛰伏,只等登上帝位,便让他胡玄机,让整个胡家万劫不复?

那麽,太子对儒家学说的那些惊人见解,难道也是故意说出来诓骗他的?

胡玄机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觉满心委屈,几欲落泪。

他走至榻前,坐在太子尸身旁边,伸手摸了摸太子已经冰凉的脸颊,幽幽叹息了一声。

「太子,你冤枉老夫了,老夫没想过做王莽,更不是曹操司马懿之流,老夫是真心实意想辅佐你,成就一代圣天子的啊!

看来你欲行之路,并非我儒家之王道,而是如秦皇汉武那般,以武立国的王霸之道,太子啊,那条路是行不通的,终将害了我大乾社稷。

太子,我的好学生,事到如今,即便你视老夫为仇寇,老夫依旧认为,若是你没死,将来必是一代圣君,只可惜,可惜你我师徒,终究不是同道中人......」

一番唏嘘之后,胡玄机站直了身子,看向胡皇后。

「你鸩杀太子,打算让谁当皇帝?」话刚说一半,胡玄机便愣在当场,「该不会是想让二皇子......」

话至此处,胡玄机果断摇头,不容置疑的说道:「不行,为了大乾社稷,为了天下苍生,老夫不能让一个傻子当皇帝!」

「还有比崇哥儿更合适的储君人选吗?」皇后胡氏嫣然一笑,只是半边脸肿着,这笑容怎麽看怎麽诡异,「再者说了,陛下如今所留血脉,仅剩下崇哥儿这一根独苗,不让他当皇帝,还能让谁当呢?」

「父亲,只有崇哥儿当皇帝,女儿才能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也只有崇哥儿当皇帝,父亲您才能永为首辅,才能实现您以王道之学,改造大乾的宏图伟业。」

话至此处,胡氏的言语里满是蛊惑,道:「到了那一日,父亲便是当世圣人,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以父亲马首是瞻,加九锡,冕十旒,乘金车,驾六马,出入用天子銮仪,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这至尊之位,他李家坐得,咱们胡家,凭什麽就坐不得?」

胡氏这番话,胡玄机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太子薨逝,他之所以悲痛欲绝,不就是因为他的王道理想,是寄托在太子身上的吗?

现在不用假手太子,他亲自操刀,将大乾打造成政教合一的王道乐土,到时候,儒家之道统,社稷之法统,集于他胡玄机一身,岂不是更大的功业?

真要有那一天,别说什麽程朱颜回,就是亚圣孟子,至圣孔子,他胡玄机,也能跟他们盘盘道。

想至此处,胡玄机目光闪烁不定,脸上变颜变色,心中更是天人交战,不知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