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他大姨武惠妃也来往多次,此时再看这小子的风格姿态,倒真不像是其母能教导出来的。
虽然看起来有点过分的少年老成,欠缺垂髫孩童的活泼朝气,但这样沉静有礼的孩子又要比吵吵闹闹的熊孩子更能招人喜欢。
于是张岱便又跟寿王一起走回殿堂,这小子走起路来都是四平八稳丶慢慢悠悠,倒让跟在一边踱步慢走的张岱都忍不住检讨自己平时仪态是不是太过毛躁了?
当他们再返回殿内时,殿中还有婴儿啼哭声与少女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其他武氏亲属受邀入宫,也都没有带自家不好管束的孩儿,因此殿中吵闹的也是武惠妃的儿女。
除了寿王李清之外,武惠妃还有一子一女,分别是盛王李沐与未来的咸宜公主。公主与寿王年纪相差不大,盛王则方脱襁褓,仍需哺育。
刚才张岱登殿时,这两个都在后殿睡着,这会儿醒过来,便入殿吵闹起来。此时等到寿王入殿,兄妹三人或静或闹,区别更加的明显,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惠妃的儿女们,所以一众武氏亲属们自然也都是一视同仁的对他们赞不绝口。
张岱瞧着寿王等人,心中却想起来他大姨日前向他诉苦时说在内宫中处境也很艰难,为了固宠甚至连儿女夭折都来不及悲伤,擦乾眼泪后便要强颜欢笑着再邀圣宠。
如今看这情况,武惠妃所言倒也不是夸张,而是辛酸的现实。
她这几个子女都集中生在王皇后被废的前夕这几年之间,在没有外朝强力的支持下,甚至就连子女都数度夭折,身体的确是她唯一邀宠固宠的本钱了。
当然,武惠妃也是幸运的,起码她的坚持和付出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其他比她更加悲惨的内宫女子大有人在。
只可惜皇帝本身就是凉薄无情丶伦理道德对其全无约束,甚至年龄越大便越丧心病狂的去挑战人伦和法理的底线,使得这些事情到最后都成为一个笑话,也让他自己活成一个笑话。
接下来又有几名受邀的武氏族人来到这里,闲聊中天色也将近傍晚时分,有宫奴前来禀告圣人不久之后便要驾临今晚举行宴会的安福殿,于是武惠妃便起身入内再整理一下妆容。
「六郎你来,我有些事要交代你!」
在起身离席的时候,武惠妃又对张岱招手说道。
张岱闻言后便也连忙起身跟在惠妃身后,一起往内殿行去。
其他武氏族人们见到这一幕后,也无不流露出羡慕之色。刚才的闲聊中,他们也瞧得出武惠妃对张岱的态度尤其温和,毫不掩饰对其的赏识,如今甚至召入密室私话,这是惠妃兄长都没有获得的待遇啊!
「第一次见到这麽多母家的亲属齐聚一堂吧?我也是第一次呢!六郎观此亲众如何?有没有才情禀赋卓然可仰者?」
来到内室坐定下来,武惠妃一边让婢女给她整理发髻,一边对张岱微笑说道。
张岱听到这话后自是有些无语,只是垂首说道:「众亲长全都热情和蔼,使我受宠若惊,多受谬赞愧不敢当,又怎敢对亲长们妄置臧否?来日有暇还需一一登门请教人情道理,盼能不吝赐教丶使我更有长进。」
「是的,都在说虚伪客气声辞,没有什麽真知灼见能够点拨儿郎。莫说人事道理上的教诲,哪怕文辞雕虫的指点也欠奉啊!」
武惠妃有些失望的说道。
张岱听到这话后则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要如何作答,他这大姨也实在太会做阅读理解了,竟然从自己的回答中提炼出这种观点出来。由此也瞧得出,武惠妃对这些亲属们是有点不太满意的。
「还有一事,我要问你持何看法。郐国公家你那小姨,你注意到没有?倒是生的伶俐可人丶模样讨巧,真是我见犹怜呢,只是性子拘谨了一些,欠缺一些大家风范。」
武惠妃待到发髻被拆下后,如瀑青丝垂于身后,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动人的风韵。
她回头见到张岱在一旁垂首端坐着,视线都不敢乱转,不免莞尔一笑,旋即便又说道:「我有意将之招引入宫,六郎你觉得合适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