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安看着一张张面孔,无数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他举刀大吼:
「那就杀!今日我等不死,就让贼敌死!杀他个尸横遍野!」
众将狂呼,随即直奔各队整肃。
一队队铁甲兵在辅兵丶驮夫的帮助下开始列装甲胃,弓弩手则将弓弦上好,在腰间又多扣了两桶箭矢,而步手们则已经在队将们的呼和下,开始在土道上一字排开。
接着,震天的唢呐丶鼓声冲天而起,保义都全都整装完毕,向着五里外的喧杀处押去他们要告诉那里的袍泽,他们来了。
当包着头币的南诏骑士从山道中冲出时,陆仲元和党守肃下面的吏士都是憎的。
直到陆仲元和党守肃扯破嗓子在大喊,大夥才反应过来。
陆仲元这人到底是老兵油子,不是只会做赵大的狗腿子,在这电光火石的当下,他当即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也是这个决定救下了大夥。
他看着左侧那片稻田,大喊:
「都给我下田,快,快。」
说完,他第一个从土道里跳了下来,身上沉重的甲胃压着他往下陷,他反而更加高兴,深一脚浅一脚来到稻田中间。
而那边,党守肃也反应过来了,带着所队如同饺子一样跳下稻田。
在南诏的骑队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组织队伍在水田里列好了阵。
最外围,六十多名步手,已经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半弓步。
他们按照以步克骑的操典,将步类的尾端插在烂泥里,右手托举着五米长的步类,左手则抽出短横刀。
袍泽相互挤着,这一刻团体给予所有人安全感和力量。
身边的袍泽胜过一切。
而在六十多名步手后面,则是三十名披甲的重步,只是这会他们将牌盾背在身后,
刀别在腰间,手里拿着弓弩对准着外围的南诏旗队。
再然后,被所有人围在中间的,则是十名膀大腰粗的披甲重步,人人手举着一丈高的陌刀,如山般站立。
此时,陆仲元站在弓弩队的一旁,而党守肃则拿着一把陌刀,和陌刀队站在一起。
所有人都努力压住急促的呼吸,看着土道上越来越多的南诏骑队。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看着黑压压,隐约将他们包围住的南诏骑队,陆仲元额头全是汗,甚至某一刻,他的腿都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但下一刻,一个顶在了他的身后,正是粗汉党守肃,这个几代前的党项子,冲着陆仲元咧嘴一笑:
「跟他们干!都将就在后头,一定来救咱们,咱们顶片刻,等都将来了,咱们把这帮狗崽子一锅端了。」
说着,党守肃学着赵大的口头禅,吐了一口痰,骂道:
「贼娘皮!杀你耶耶的,还没生出来呢!」
陆仲元听了党守肃的话心里只有苦笑,这个粗汉是真的傻,这会竟然还指望赵大来救他们。
这麽讲吧,如果赵大是个合格的军头,那就不会来救他们,而是会断尾求生,直接逃命。
而如果赵大是个不合格的军头,心里还有羞耻,那他也不会来救他们,因为就地结阵防守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所以,无论赵大是不是合格的军头,他们这百人都死定了。
而这些,陆仲元都没有和党守肃说,凭白短了士气,他只是羡慕党守肃单纯,还能带着希望去死。
这边陆仲元心里无数复杂念头,而边上的党守肃则已经冲着土道上的南诏骑队大骂,
而一众保义都吏士们为了发泄内心的恐慌,也跟着骂了过去。
对面的南诏骑士们虽然听不懂,但哪不知道这些唐人是什麽意思?于是也在马上冲着稻由里的保义都更士们痛骂。
两边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这一刻却仿佛互通心意一样,骂得有来有回。
只是隔着稻田,谁都没有选择率先进攻。
骂战只是暂时,随着两边越发剑拔弩张,终于有一个南诏军将大喊了一声,然后一些骑士就开始从马上下来,准备下田地和保义都厮杀。
陆仲元这边正屏气凝神,小声让弓弩队压住,不要乱射。
可忽然,土道上的南诏军忽然大喊,随后箭如雨下,一下子把稻田上的保义都打得措手不及。
陆仲元拨开插在皮铁胳膊上的箭矢,再无刚刚的小声,冲着对面的南诏军大骂:
「射,射死那帮狗东西。」
而那边,已经下田的南诏武士也嘶吼着,向着保义都外围的步手扑了上来。
片刻,断臂残肢,嘶吼怒骂,鲜血染红了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