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贤不解,问道:
「破胡为何会如此想?」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我比斛思椿善战,大野爽要坐镇长安,如何能看我久镇洛阳?若是侯景与斛思椿联起手来,对我可是大大不利啊!」
念贤听了,摆了摆手,道:
「破胡多虑了,阿斗泥如今被贬,部曲离散自有缘故,可破胡与阿鞠泥却是受到重用,且中原未定,秦王如何会兔死狗烹?」
贺拔岳从夏王被贬为龙城县男,过去的部曲大多被诛灭,自己也被圈禁。基本上,李爽去哪,贺拔岳就会被带到哪!
防范不可谓不严密!
可贺拔允与贺拔胜,却是不同。
贺拔胜心中也是捉摸不定。
「不管如何,我要去见侯景一面。」
「为何?」
贺拔胜目光闪烁,带着一股坚定的信念,道:
「我要从侯景那套出实话来!」
……
「破胡,今儿怎麽想到来见我了?」
贺拔胜没有直接去金镛城,而是去了欢泰坊,侯景的宅子。
与侯景一脸喜意不同,贺拔胜却是一脸严肃。
他盯着侯景,问道:
「斛思椿是否欲谋我?」
听了这话,侯景满脸的笑意不见了,故作惊讶道:
「破胡何出此言?」
贺拔胜道:
「我贺拔氏与秦王乃是姻亲,贺拔贞近来更是有了身孕。那斛思椿是什麽东西,既非秦王旧部,亦非姻亲,万景如何要帮外人?」
庭院之中,溪水潺潺。
夏日的洛阳城,十分安逸,宅中花草别致,偶尔还能听闻蝉声。
侯景从热炉上取了陶壶,将煮沸的水倒入白瓷杯中。
「破胡,尝尝看,此茶适合清饮!」
侯景不急,贺拔胜也只能按下性子,喝了茶之后,却还是盯着侯景,要问出一个说法。
久之,侯景缓缓开口道:
「斛思椿是不是找过你,说是不愿意南下征讨梁国?」
贺拔胜听了,也没有隐瞒,道:
「确有此事!」
侯景摇了摇头,叹道:
「破胡误矣!斛思椿此人狡诈至极,他的话如何能信。他说不想要领兵,其实这些日子一直秘密运筹,想要从大王那边得了这领兵之权。」
「可他……」
贺拔胜想要说什麽,可看着侯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侯景没有理会,却是道:
「要南下讨伐梁国,必然要集豫丶司两州三万北兵,辎重兵配个一万多,在加上沿途徵召的劳役,号称十万大军也不为过。若是大王再添点兵马,斛思椿若能得此位,可就远超破胡了。」
见贺拔胜面色一变,侯景继续道:
「破胡与斛思椿之间的仇怨,众人皆知。斛思椿自然时时想要占得上风,一旦他得胜归来,破胡如何能与之抗衡?」
贺拔胜冷笑了一声,道:
「就凭他,能是陈庆之的对手麽?他若带兵南下,胜少败多。」
说着,贺拔胜拱手道:
「我愿请命,南下讨敌!」
侯景听了这话,也不言语,悠悠的吹了一口气,搅动了白瓷杯中几片茶叶。
「破胡这话说晚了!这统兵之位,大概就是斛思椿了!」
贺拔胜一听,急了。
「不可如此,斛思椿绝非统兵之选!」
侯景有些无奈,道:
「我亦不喜斛思椿,可如今长安那边大致定了,还能如何?」
贺拔胜看着侯景,道:
「万景,你是上将军,又坐镇金镛城,若是与斛思椿争一争,未尝不能争到啊!」
侯景却是推脱道:
「我虽出身怀朔,可与那些兄弟多有生疏,坐上这统兵之位,恐一众兄弟不服啊!」
贺拔胜拱手道:
「我愿助万景一臂之力。」
侯景赶忙道:
「不可,你是太尉,位居三公,如何能屈居我之下?」
贺拔胜却是道:
「为社稷,为秦王,区区名位又能如何,斛思椿绝非良选,还望万景以大局为重,争一争这统兵之位!」
侯景悠悠道:
「那我试试吧!不过成不成,便不知道了。」
——
成都。
「先生,大王这些日子去哪了?」
贺拔允找到了韩陵,很是困惑。
韩陵悠悠一笑,道:
「陈留王去山中拜访獠王了。」
「拜访獠王?」
贺拔允有些忧虑,道:
「大王带多少人去的?」
「既是拜访,能带多少人去!」
对于韩陵的回答,贺拔允显然是不满意的,道:
「先生,这獠人狡诈,又与梁人多有仇怨,大王如此去,恐生波折。」
韩陵却是一笑,道:
「这獠人有生獠丶熟獠,熟獠与汉俗相近,编户纳赋,大王这次去巴地,见的是诸熟獠。」
贺拔允听完,还是有些担忧。
「要不末将还是带一支兵马前去接应吧!」
贺拔允刚刚说完,院外就传来了李神轨的笑声。
「阿鞠泥,你这是要去哪?」
李神轨去了一趟巴地,回来的时候非但没有消瘦,反而还发福了。
贺拔允看见李神轨走来,小跑着过去了。
「大王,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
李神轨挥了挥手,道:
「进来吧!」
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从屋外走了进来,恭敬的站在李神轨的身后。
「大王,她们是?」
「獠王的孙女,非要跟着我,我也不好推却。」
说着,李神轨挥了挥手,道:
「叫人!」
「见过贺拔公!」
李神轨打了个哈切,老远挥了挥手,道:
「先生,你让我办的事办好了。这从巴地赶了回来,我有些累了,不说了,我先回去睡了。」
李神轨带着两姐妹进屋,贺拔允在后看着,喃喃道:
「大王真不愧是大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