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指尖刚一触碰到赫伯特的白发，寒冬女神便像被烫到般轻呼一声，随即又立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指腹贴了上去。

那发丝的触感柔软得如同上好的天鹅绒，在指腹下轻轻滑动时，竟让祂那亘古不变的意志都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

这和过去抚摸那些女孩子们的感觉完全不同。

祂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捻了捻，看着白发在指尖散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借用尤妮尔的脸庞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稚气的笑容。

「哦？哦哦！」

当手指顺着发丝滑到赫伯特的脸颊时，女神的呼吸又顿了顿。

少年的肌肤比想像中更细腻温润，不同于神明躯体的冰冷，也不同于凡人历经风霜后的粗糙。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赫伯特的眉骨，感受着那清晰的轮廓，又下移到他的鼻尖。

看着那微微翘起的弧度，忽然想起尤妮尔记忆里赫伯特调侃少女时的轻佻模样，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像是在替少女回应那些玩笑。

就在这时，赫伯特的睫毛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即将从梦中醒来。

！！！

寒冬女神瞬间僵住，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收回手，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他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见赫伯特只是眉头微蹙，并没有真的醒来，他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第一下还没拍到。

他忘记了少女贫瘠的身体与自己的显着不同，下意识拍了个空。

尤菲米默默调整，将手用力向下，好不容易才按在胸口上，露出了一副「吓我一跳」的模样。

那神态与世人眼中神明的威严形象判若两人，反倒像个偷糖被抓的小姑娘。

要收手吗？

「咳咳，没事，没事的，我没干什麽——」

短暂的慌乱过后，女神的好奇心再次占据上风。

他这次胆子更大了些，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赫伯特的脸颊，感受着那奇特的触感，忍不住多戳了几下。

就在这时，赫伯特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吃语。

「嗯——」」

虽然听不清内容，但女神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灵魂的波动似乎变得剧烈了些，像是在梦境中遇到了什麽变故。

祂立刻停下动作，将手掌轻轻覆在赫伯特的额头上，试图通过神明的力量感知他的梦境。

但他失败了。

赫伯特的灵魂防御极其严密，就连诸神都没办法轻易突破。

如果他强行渗透的话，确实可能会成功，但也绝对会对赫伯特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

女神察觉到这一变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他收回手，静静地看着赫伯特的睡颜，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他额前的碎发，心中的好奇与慈爱交织在一起。

既然有着这麽严密的防护，那他不用担心了，赫伯特绝对不会在梦境中遭遇什麽生死危机。

「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

赫伯特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让诸神都感到好奇。

女神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却更多的是欣赏：「不过，这样才有趣啊。」

他靠在床头，将赫伯特的脑袋轻轻往自己腿上挪了挪，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少女」低垂着眼睛，一边守护着两的躯体，等待着他从梦境中归来。

一边——

继续自己的好奇研究。

当然，这并不是研究赫伯特身上那些不可告人的隐秘。

而是研究另一种程度上的「不可告人」之物。

「——哇！」

祂眯着眼睛，犹豫了好久，终于是鼓起勇气，向着偷偷掀开的缝隙里瞄了一眼。

一-

愣了一下，接着瞬间瞪大了眼睛。

「嘶！」

梦中的赫伯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此刻正在被某位女神的小手反覆丈量。

「嗯？」

此刻的他睁开眼，发现在正被涅娜莎的力量包裹着，意识挣脱了肉体的束缚，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漂浮。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直接坠入特蕾莎的梦境，可眼下的情况显然与预期不同。

「怎麽回事？」

赫伯特皱起眉头，尝试调动灵魂的力量感知周围的环境，却发现周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迷雾，雾气中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古老气息。

他很快意识到一件事入梦失败了？

不，不对，自己确实是梦中的状态—但这个地方，似乎不是梦境的世界？

就在他疑惑之际，一道轻盈的身影忽然从迷雾中浮现，冲着他灿然一笑。

【「嗨~」】

涅娜莎穿着一身泛着微光的白色长裙，裙摆掠过雾气时，竟在身后留下了一串晶莹的光点。

【「看来你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这里是哪里？」

【「你没猜到？」】

涅娜莎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拂过身旁的雾气。

下一刻，那些原本厚重的白雾竟像是有了生命般自动向两侧散开，露出一条通往深处的小径。

这一幕当即让赫伯特明白了这里是什麽地方。

「原来是这样。「

他们并没有走远，依旧在迷雾山脉之中，只不过与外围不同，他们两个竟然瞬间深入到了极深之处。

「你怎麽做到的？」

【「跟我来~」】

涅娜莎摇摇头，没有解释，转身向前走去，微笑道：【「与其费劲的解释，不如让你直接来看比较快。」】

赫伯特没有犹豫，跟在涅娜莎身后，踏上小径。

没什麽好怕。

自己现在只是一段意识，是梦中清醒的人，灵魂依旧保存在肉体之中。

脚下的雾气柔软得像是云朵，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能量从脚底传来。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雾气反倒是渐渐变得稀薄，远处开始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还有某种植物生长的细微声响，原本死寂的迷雾山脉深处，竟慢慢显露出生机。

「操控梦境的幕后之就藏在这？」

【「你可以这麽理解，但也不完全对。」】

涅娜莎回头看了赫伯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

【「首先，那股力量并非有意伤害特蕾莎，只是——特蕾莎的梦境恰好与它产生了共鸣，才会被牵引过来。」】

【「其次——」】

【「恐怕并没有那麽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幕后之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了最后一层迷雾，眼前的景象让赫伯特彻底愣住了。

只见迷雾山脉的最深处，竟然隐藏着一片晶莹剔透的湖泊，湖水像是由月光凝结而成，泛着淡淡的银光，湖面上漂浮着无数透明的气泡。

每个气泡里都映照着不同的画面。

有的是孩童嬉戏的场景，有的是老人安详离世的模样，还有的是战士浴血奋战的瞬间，像是无数段记忆被封印在这里。

「这里是——」

赫伯特的声音有些意外，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梦境之湖，是迷雾山脉中一切梦境的源头哦。」】

涅娜莎轻松地接过话，轻声道，走到湖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湖面，湖水泛起一圈圈涟漪，那些气泡中的画面也随之变换起来。

【「这些是英灵们的梦——嗯，曾经的梦。」】

在梦境与现实交织之处，神明背着手，安静地伫立在银色的湖边，垂眸看着水中绚烂的泡影。

【「对于英灵们来说，神明是织梦之人，编织着他们的梦境，让他们能够与生前一样享有做梦的权利。」】

【「但遗憾的是，在神国破碎的那一瞬间，属于他们的梦境就已经破灭了，那些破碎的梦会永远停留在最后的那一刻——直到我们将神国重新执掌，才有修补的可能。「】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涅娜莎收回了目光，带着几分感慨地唏嘘道：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麽，但能猜到大概，估计是有人在意外之中来到了这里，打破了原本的平衡，引动了未知的变化。「】

【「亲爱的，你还记得你之前预言的那个家伙吗？」】

「史蒂文？」

赫伯特眉头一挑，当即想到了那个不知该说是命好还是命坏的可怜中年。

【「嗯，这里的变化估计跟他脱不了关系。」】涅娜莎的语气也是相当感慨。

他俩都想不明白，史蒂文一个不到传奇的小菜鸡，到底是怎样肉身来到迷雾山脉的最深处的—还特麽没有性命之忧。

到底怎麽做到的？

你要是有这保命本事的话，为什麽要钻到这里啊！

赫伯特嘴角抽了抽，决定先不纠结这位行踪诡异的「探险家」是怎麽个情况，还是先把要紧的正事解决。

「那也就说—特蕾莎的梦境是被无意引动，也被吸引到了这里面吗？想要让她彻底唤醒，就必须找到她的梦？」

他看着那些气泡中的画面，心中有了猜测。

【「嗯，就在这里面。」】

谐神小姐点点头，接着也是有些头疼地撇嘴道：【「但我现在没有找回神国的权柄，不能确定她的梦到底在什麽位置。」】

【「现在，我们要麽在这里一点点的慢慢找，要麽就只能等她自己弄出一点动静了。「】

「怎麽才算弄出动静？」

【「在梦中体会到剧烈的情绪波动？像是惊吓啊丶恐惧啊丶愤怒啊——啧。」】

涅娜莎也有些无奈，瘪嘴嘟囔道：【「如果她不是在做噩梦的话，这还真不太容易碰上啊——哎呀？」】

两人看着湖水忽然荡起地波纹，对视了一眼，皆是愣住了。

「这麽巧的吗？「

【「好像是哎？」】

=====

半秒之前，梦境中的餐桌上。

「特蕾莎，你跟妈妈说实话。」

「——嗯？」

「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噗—咳咳咳！」

少女强烈动摇地咳嗽起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