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芙灵雅的礼物(6.2K加更300!)(2 / 2)

然而,明明手握足以让大陆无数强者疯狂的契机,赫伯特却并不急着进阶,没什麽特别的兴趣,兴致寥寥。

他仔细思考,暗自评估着进阶半神带来的实际变化,半响后语气古怪地叹息道:「好像,没什麽足够的好处啊—」

【「你注意到了呢。」】

涅娜莎虽然看似在询问赫伯特,但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决定一一他根本就不会如此鲁莽的尝试进阶。

【「半神之境,本质是生命层次的初步升华,是凡物迈向神座的『资格认证」。」】

涅娜莎也难得用正经的语气解释起来:

【「它最主要的作用,是提升你的位格,让你能更好地承载和理解神力,为将来凝聚神职和开辟神国打下基础。」】

【「就和你所说的一样,对于战力的提升———嗯,有,但没那麽夸张。」】

赫伯特认同这个判断。

「实际上的好处不多,但却可能会让我在诸神中变得更加显眼。」

他现在的一身实力,依托于多种来自魔物娘们加护的叠加,有着各种诡异难缠的能力,对位阶的需求不大。

位格的提升,或许能让他的力量层面提升一个档次,但并不会让他瞬间多出一个毁天灭地的杀手。

他目前遭遇的敌人,最强大的便是依靠规则和权柄的真神化身,半神的位格在这些人面前,优势并不明显。

更何况,一旦踏足半神,就意味着真正触及「诸神」的利益,可能会提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他现在名义上是为了凡人而战的清流弑神者,并不打算和诸神同流合污。

这个身份确实让一些神明对他产生了忌禅,但在某些时候也是一种保护色。

一旦进阶半神,这种模糊的立场可能会变得清晰,从而失去一些转圜的馀地。

总体而言,半神之名对于他现在来说没有实质性的好处。

他的结论清晰而冷静:半神是位格上的提升,是进阶真神的前置要求,没有多少实质上的实力提升。

也许未来会走上这一步,但不必急于一时。

是赫伯特的顾虑和考量是一方面,但芙灵雅的这份礼物确实很重,也很让他无法拒绝。

赫伯特自觉欠下了芙灵雅的人情。

尤其是回想起在自然圣域中,芙灵雅那从笨拙的「奖励」,再到最后动情时刻的忘我与羞涩这位森之女神,或许在很多方面显得稚嫩而固执,甚至有些过于天真,但的心意,却是相当纯粹而不掺杂质。

芙灵雅或许不懂如何娴熟地运用魅力,不懂那些虚与委蛇的算计,只是用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谢与认可。

一时间,某种混合着感激与歉意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忽然觉得,也庆幸自己之前没有一股脑地顺势被推倒。

若当时真的在半推半就,或是在涅娜莎未曾提醒的情况下,凭藉一时冲动与芙灵雅发生了更深入的关系那麽此刻,在面对这份沉甸甸的,不掺杂任何胁迫与算计的纯净礼物,他心中或许会更多一份难以言喻的负罪感。

那份关系的起点,不应始于一场混乱的,带有补偿或交易性质的「奖励」,而应更加纯粹—·

既然应当以傲慢来回应傲慢,那麽也应当以纯粹来回应纯粹。

他看着手中仿佛还残留着自然清香的结晶,心中默默想着。

「这样贴心纯良的好女神,值得拥有一个更好的初次体验。」

一个不被他人安排,不掺杂复杂算计,真正源于双方内心真挚渴望的,更美好丶更郑重的开始。

这份神格结晶,是礼物,是认可,是助力,但绝不应成为某种关系进展的「筹码」或「补偿」。

【「哦?怎麽,良心发现了?」】

涅娜莎歪着头,语气古怪,但之前的醋意似乎淡了不少,撇嘴哼道:【「既然知道了,那以后就对人好一点,到时候把叠在最上面吧~」】

神他妈叠在最上面!

赫伯特嘴角抽搐一下,没有回答,神格结晶重新丢进了阴影里。

这份人情他记下了,芙灵雅的这份纯粹心意,他亦感受到了。

未来的路还长,这份礼物,以及赠予礼物的那位女神,可以慢慢回报。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着兽耳氏族过往与森之女神心意的遗址,转身走入平静如镜的湖水中,身影消失不见。

用量夜色深沉,村落边缘的木屋内,特蕾莎在简陋却乾净的床铺上辗转反侧。

她无意识地蜷缩又舒展,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正陷入一场极不平静的梦境之中。

但最终,她恢复了平静,平缓地呼吸着。

片刻后,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少女茫然地看着上方,映入眼帘的不是整洁的天花板,而是低矮的丶带着些许霉斑的木质屋顶。

「这里是」

特蕾莎无比茫然地起身,看向了周围,阳光正从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起身掀起的尘埃在光柱中四散飞舞。

这里,不是埃尔达,而是自己记忆中的故乡老家。

「我———·嗯!!?」

她翻身就要靠着蛇尾弹射下床,但一阵强烈的疲萝拉住了她。

身体,好重!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指节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但是人类的手。

她又急切地摸了摸自己的双腿,是温热的丶属于人类的肢体,而非那冰冷滑腻的蛇尾。

就好像,自己忽然不再是觉醒了魔物血脉的蛇人少女,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村姑就和过去一样。

「这,这里到底是?」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环顾四周。

狭小的房间,粗糙的木桌,墙上挂着的几串风乾的发黑肉乾,一切都与她记忆深处的家,一模一样。

窗外传来隔壁家犬吠,还有邻居老妇人吆喝丈夫吃饭的熟悉乡音。

特蕾莎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清晰的痛感传来。

「是梦吗?可这也太真实了—」

但偏偏这一切无比真实,她甚至能感受到身下草垫的扎人触感,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黑麦面包的香气。

这种过于完备的细节,让她原本坚定的认知开始动摇。

让她产生了困惑的想法,不由自主地将之前的所有经历当做是一场荒诞且漫长的梦境。

「难道说,那些可怕的经历,还有赫伯特大人和尤妮尔—难道这些都只是我的一场漫长而可怕的噩梦吗?」

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带着巨大的诱惑力,如同温暖的潮水,想要将她彻底淹没。

如果那一切都是梦,该多好啊··

少女的心灵剧烈动摇。

自己还可以是那个平凡的特蕾莎,生活在平静的村庄里,有着——

然而,就在她几乎要被这份「真实」说服时,身体深处却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丶却无比尖锐的违和感。

那是一种舌尖下意识想要探出来感知空气中更多信息的冲动,是肌肉记忆里对于另一种移动方式的熟悉感。

这些细微的,不属于人类村姑特蕾莎的「印记」,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刺破着梦境完美的表象。

「不,不对——」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份令人沉溺的安逸感。

「尤妮尔的脸是那麽清晰,赫伯特大人手掌的温度,还有我蜕变时,鳞片生长的感觉..」

特蕾莎深吸口气,开始在心里回忆过往的经历,回忆埃尔达领地的一草一木,试图抓住那些属于「真实」的锚点,对抗这场诡异的梦境。

这是梦。

对,一定是一场噩梦!

她努力清醒,试图从梦中逃走。

特丽莎挣扎着走下床去,想要冲出这个房间,跑到外面去,用更强烈的刺激来打破这个梦境。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卧室,推门来到了客厅。

窗外传来的阳光变得更加和煦,屋外的声音变得更加悦耳,连空气中面包的香气都变得更加诱人。

一切并没有因为她的慌乱而动摇,梦境丝毫没有改变,她更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我要逃走,可该逃去哪里?说到底,哪一边才是真实的—」」

就在特蕾莎的意志在「沉溺」与「清醒」之间剧烈摇摆,如同绷紧的弓弦即将断裂之际一一厨房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哎呀?不继续午睡啦?」

谁!!?

特蕾莎猛然回头,眯着眼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轮廓柔和,带着她无比熟悉丶却又阔别已久的气息。

她看清了。

那是一个穿着朴素亚麻长裙的妇人,腰间系着乾净的围裙,手上似乎还沾着些许面粉。

她的面容看不太清,被光线模糊了细节,但特蕾莎的心脏却在那一刻骤然停止了跳动但就在她即将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位自己从未见过,但无比清楚是谁的女性一她从未亲眼见过她。

在她出生之前,她就已经因为难产而去世。

她只存在于那个男人酒后才会断断续续提起的故事中。

然而此刻,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共鸣,一种灵魂层面的确认,让她下意识说出了那个称呼。

「..—.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