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火风暴的崩溃，彼得的最后出现！

一种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冰冷，唤醒了罗尼·雷蒙德的意识。

他眼皮沉重，视野终于艰难地撑开一条缝隙。

模糊的光影晃动片刻，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一道极其眼熟的细小裂纹。

罗尼认得那道裂纹。

这好像是自己变成火风暴的那个实验室。

但是自己怎麽会在这里？

罗尼捂着脑袋向四周看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气味，像是臭氧的微弱刺鼻感。

他的视线急促地扫过房间。

墙壁是泛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灰白色材质，线条异常简洁。

混乱的记忆碎片，开始在罗尼意识深处激烈地翻涌。

他最后的记忆是刺目的蓝光吞噬一切，以及自己身体被撕裂般的剧痛。

可现在，他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

自己没有死吗？

「你醒了。」

下一秒，一道声音毫无徵兆地响起。

房间中央的空气毫无徵兆地扭曲，曼哈顿博士出现在房间中央。

曼哈顿博士悬浮在离地面几英寸的空中，平静地「注视」着罗尼。

罗尼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冲上他的头顶。

自己不是被分解成一滩碎肉了吗？

难道这个蓝色光头，又把自己复活了？

他猛地从那张冰冷的垫子上弹起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你对我做了什麽？」

罗尼的声音嘶哑的问道。

他努力想在蓝色光头面前，维持住最后一点属于「火风暴」的尊严，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这是哪里？你想干什麽？」

曼哈顿博士的头，微微偏转了一个难以察觉的角度。

他似乎在「看」罗尼，又似乎穿透了他，凝视着罗尼背后的墙壁。

「时间，」曼哈顿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无波，「是你们理解的因果链，但对我而言，它更像……一本摊开的书，可以翻阅，可以重读其中任何一页。」

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罗尼脸上。

「我带你回来，罗尼·雷蒙德，回到你成为『火风暴』的那个夜晚，回到一切开始的起点。」

「为什麽？」

罗尼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无形巨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虫子。

「为什麽要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重温那场该死的噩梦吗？」

那场吞噬了他的普通人生，将他变成一团行走的核反应堆的灾难，是他最不愿触碰的伤疤。

曼哈顿博士没有直接回答。

他缓缓抬起一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手，指向罗尼右侧那面光滑的金属墙壁。

「真相，」曼哈顿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往往在起点处埋藏得最深，你需要看见它，你需要理解……你究竟为何而存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面坚不可摧的金属墙壁，无声无息地变得透明了。

接着墙外的景象，毫无阻碍地涌入罗尼的视野。

外面的地方，忽然变成了令他刻骨铭心的地方——哈德逊大学物理实验室的走廊。

走廊顶灯发出惨白的光芒，照亮了光洁的瓷砖地面，以及两侧紧闭的实验室门牌。

就在这条走廊尽头，靠近楼梯口的位置，一个身影背对着罗尼站立着。

那人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棕色灯芯绒夹克，身形略显单薄，一头灰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即使在略显昏暗的走廊灯光下，也透着一种属于学者的整洁与专注。

他手里拿着一个电话听筒，微微低着头，正对着话筒低语。

罗尼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了。

他认得那个背影，那是马丁·斯坦因教授！

他未来的另一半，他视为精神之父的导师，他成为「火风暴」后唯一能理解他丶支撑他在这条非人道路上走下去的夥伴。

斯坦因教授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巨大的困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攫住了罗尼。

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身体几乎要贴上那层透明的墙壁。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熟悉的背影，试图从那微微晃动的肩膀和低垂的头颅上，解读出什麽信息。

「……是的，关于粒子加速器临界能量阈值的那篇……」

斯坦因教授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不再是记忆里那种温和理性的语调，而是带着一种罗尼从未听过的，近乎狂热的紧绷感。

罗尼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

「你读过我最新的报导了吧？」

斯坦因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急于分享秘密的迫切，「结合其他超人类的起源数据，我反覆验证了模型……结果清晰无比：事故的烈度，与最终显现的超能力强度，存在显着的正相关，越激烈，结果就越强大！」

「越激烈，结果就越强大」

听到这句话，罗尼顿时呆住了。

怎麽听起来，斯坦因教授好像早就知道融合成为火风暴这件事？

对方在事故尚未发生之前，就已经在电话里向某个未知的对象，笃定地陈述着如何成为火风暴？

罗尼感到一阵眩晕，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试图支撑住自己开始摇晃的身体。

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急速爬升。

斯坦因的声音还在继续。

「……至于目标人选，罗尼·雷蒙德……他的情况非常理想，心理评估报告显示，母亲早逝带来的情感缺失是显着的，与父亲的关系……用『紧张』形容都算温和了，深层潜意识里，他对一个稳定的丶智慧的丶权威性的『父亲形象』，有着近乎本能的渴望。」

听到这段话，罗尼感觉自己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他感到自己的脸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这些话……这些话剖开了他内心最隐秘，最脆弱的部分。

他的童年，母亲的离去，与父亲之间那道冰冷得无法逾越的鸿沟……这些深埋的伤痛，此刻被斯坦因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口吻，在电话里向某个「合作者」平静地分析着。

「这种情感需求，」斯坦因的声音毫无波澜地继续着，「将是融合后精神连结最稳固的粘合剂，他需要我，这种『需要』本身，就是确保『火风暴』这个复合体稳定存续的关键变量。」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倾听电话那头的话语，随后，一个让罗尼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句子清晰地吐了出来：

「是的，融合是计划的核心，我会和他合二为一，我们相互融合成为一个超能力者，还有什麽方法，能比亲身成为超人类中的一员，更能深入理解他们力量的本质呢？」

「合二为一？！」

听到这话的罗尼，踉跄着后退一步。

他的脊背重重撞在身后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七年来，支撑着罗尼的一切，那场吞噬一切的粒子加速器灾难所带来的痛苦与迷茫，与斯坦因意识共生丶在无数战斗和危机中建立的深厚依赖与信任，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那不是意外。

那从来就不是一场该死的意外！

他，罗尼·雷蒙德，不是什麽被命运捉弄的可怜虫。

他是一件被精心挑选的实验品！

一场由他视为父亲的人，为了满足其冷酷的科学求知欲，为了「理解超人类」，而处心积虑设计出来的完美目标。

「不……」

罗尼的身体沿着冰冷的墙壁滑落，蜷缩在墙角。

他双手死死抱住头，十指深深插进自己火红的短发里，用力撕扯着。

「不是真的……这不可能……超人类理论是真的？！」

「教授……马丁……父亲……」

此时巨大的背叛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罗尼，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

原来自己所认知的「自我」，他所珍视的「关系」，他所经历的「命运」，全都是一场精心编排的骗局！

原来自己真的是超人类理论制造出来的！

原来自己的诞生，不是意外爆炸事故，是斯坦因教授是处心积虑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