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妖这时心下莫名打了个寒战,而接下来当向陈珩道明缘由时,他更是不敢隐瞒,只一五一十说出自家所知。
过得许久,这大殿之中,周震和熊妖的声音才渐次低了下去。
而这两位在说完了后只屏息凝神,目光齐齐看向陈珩。
「转生重生,得悟前世之迷,因一饮一啄之故,特来讨债?」
片刻后,陈珩微微皱了皱眉:
「如此行径,倒还真是装神弄鬼。」
……
……
熊妖名为潘崆,鹿角少女唤作庄灵儿。
这两个都是西渡海里老螭龙收下的弟子,在妙宝地里算是有大背景在身,旁人绝不敢轻易得罪。
而老螭龙乃是妙宝地少见的龙种,不仅神通厉害,能天生号令一众水族精怪,更因他父祖皆曾是堂堂西渡海之主,在妙宝地也是有数的大神通者,曾在坐化前给老螭龙留下了数件保命手段。
因此缘故,纵老螭龙身家堪称豪富非常。
但在这妙宝地内也并无几个敢打他的主意,相反还要待以上宾之礼,尽量与其相善。
而潘崆丶庄灵儿两个之所以会寻到黄乌周氏头上,乃是因老螭龙近年得了一株水公芝。
这是一类能助龙种提升道行珍贵大药,虽仅是对龙种有效,但也甚为难得。
饶以老螭龙身份也是花费不少人情,甚至还添上了府里几件家传宝贝,才能将其拿在手里。
不过水公芝天性寒阴浊湿,若是草率将之吞服入腹,非但不能增长功行,反而还会因寒气沁骨而伤了筋脉,需得先将其放在阳生之所打磨三年,使其破了外壳,那时才是最佳的服食之机。
而黄乌山便是阳生之所,距离西渡海不远,且老螭龙平素也同黄乌周氏打过几回交道,双方之间并不算陌生。
因此缘故,老螭龙自然也是将那水公芝托付给了黄乌周氏,还大方送出了一份重礼,当做看管之资。
先前两年倒是一切无事,可就在最后一年里……
熊妖摇摇头,对陈珩道:
「前辈恕小妖再罗嗦一回,那日周震忽找上门来,支支吾吾一阵,才同我道出水公芝已是失窃。
他说前几日有一个老僧不请自来,待招待过后,那老僧莫名说自己是前世曾是被周震夺走家财的妇人,皆因周震缘故,他前世才会冻饿而死,今番特来讨债,那水公芝仅是前戏。
说完这句,老僧同后院的水公芝皆是不见。
如此瞎话,显然是将小妖和家师当做三岁小儿一般哄骗!
水公芝是家师辛苦得来,周震并非龙种,其实得来也无用,还望前辈慈悲,能替我等做主!」
周震闻言自然叫起撞天屈,还赌咒发誓不迭。
当日情形,着实是如他所言。
甚至那老僧还离去时候还特意宣出庄严圣相,身发万里祥光,晃眼间叫云空都化作琉璃世界,有金龙游空,玉虎伏地,四根擎天华表柱上巍巍立于四极。
这叫周震险些跪下来大礼拜倒,直以为真是自家前世做孽,才致有今日灾殃。
眼见这两人在你一言我一语间,又要生了争执。
陈珩微微皱眉,随后叫周震拿出老僧那日用过的茶碗来,虚虚托定在空。
他掐指推算一阵,便了然一笑。
「前辈?」
熊妖试探道。
「此处向西三百里,那株水公芝便在地下一条暗河中。」陈珩故意顿了一顿,才悠悠出声,随口编了个去处。
这话一出,立使场中哗然,议论声音纷起。
潘崆和庄灵儿自然既惊又喜。
至于周震虽有些将信将疑,但也不敢并宣之于口,只兀自在心底纳闷。
而就在人群骚动,过得一阵,有几位在拜谢后更是忍不住飞身而起,朝那条暗河行去时候。
正移步殿外的陈珩在走至一个面皮蜡黄的周氏年轻人身旁时,他忽将身一转。
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目光中,陈珩忽然出手,一把扣住了那人肩头,笑道:
「你以为能瞒住我?」
那年轻修士突遭此变也不甚惊讶,几息功夫后,竟是对陈珩回以一笑:
「小辈倒是有灵慧,不若入我门下,与我同参无上菩提,如何?」
说罢这位吐出口白气,须臾便有天乐琅琅,祥云霭霭,一尊庄严圣相在云中若隐若现,清净圆满,功德殊胜!
「大觉者……」
周震浑身一颤,幸被身旁族人搀了一把,才未软倒在地。
而亲眼见得这幕,便连潘崆和庄灵儿也是目瞪口呆,对周震那番荒谬不由信了几分。
「装神弄鬼!」
陈珩冷笑。
他头顶清光一荡,一枚混金雷珠的虚影便现于空中,放射大威光,有万千霹雳之声隐隐传彻开来,做势欲发!
遭这威势隐隐一冲,空中那尊圣相立时如泡影般消去,再也不存。
年轻修士大惊失色,慌乱舍了臂膀,将身往地下一沉,就仓皇遁去。
陈珩见此也不急着去追,他先扫了眼仍未缓过神来的殿中众人一眼,这才同样掐了个地行法,跟着遁入地底。
这样一追一逃,不过小半盏茶功夫,年轻修士便有些气力难支。
不过未等他再想出个什麽对策,他身后的陈珩只法力一催,年轻修士便觉一阵地转天旋,生生被逼出了地底。
「哪来的大黄皮耗子,如此能装,何处学来的歪计!」
年轻修士在地上摔了个七仰八叉,只觉浑身上下无处不痛,露了田鼠的本相来。
不等他叩首求饶,早忍耐不住的五炁乾坤圈就主动请缨,一把薅住他脖子,兴致勃勃道。
这时随黄芒一闪,陈珩也是信步出了地底。
「好惑幻术,好敛息法。」
陈珩先赞了一声,又言道:
「不知尊驾修行的是何经法?」
「骗,骗……」
田鼠出口时结结巴巴,念不成句。
「骗?你都落在我家老爷手上了,还欲再骗哪个?!」
五炁乾坤圈闻言大怒,当先就是一顿结实老拳伺候,叫田鼠捂住脑袋左蹦右跳,心下暗暗叫苦。
「骗经,骗经,并非是要骗!」
待好不容易闪到陈珩身后时,见五炁乾坤圈并非追来,田鼠这才总算有了开口的功夫。
他欲哭无泪,只老老实实道:
「在下修行的是骗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