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清早,军队还未出发之时,曹爽来到了步兵校尉卞兰之处。
「见过卞校尉。」曹爽点了点头:「手伤未愈,不便行礼,还请见谅。」
卞兰态度平和,主动站起相迎:「昭伯怎麽来我处了?你部今日不是要修整吗?」
曹爽略显尴尬的一笑:「在下今日来寻校尉,是有一事相求。」
大魏的五校尉营基本只保留了礼制性的名字,与最初的来源完全没有了半点干系。越骑校尉麾下没有越骑,射声校尉不领弩兵,步兵校尉也不领材官,所督部下全都成了精锐骑兵。
若认真算起,今日倒是步兵校尉卞兰第一次领步兵做事。
卞兰是武宣卞后内侄,与曹真同辈,曹爽夙来对他客客气气。今日曹爽来此,颇为委婉的对卞兰说出了自己请求,那便是收敛尸首的时候,帮他寻找一名失了右耳的吴将。
卞兰笑笑,随即答应了下来。
还未到中午的时候,卞兰部下就来曹爽营中通报,称卞校尉请曹校尉过去一趟,并未说明事由。
「卞校尉叫我过去?」曹爽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找到人就找到,没找到就是没找到,叫我过去又有何事?」
夏侯玄在一旁略略一想,当即说道:「既然卞校尉没有明说,那就是有了不方便说之事。」
「太初的意思是?」曹爽转身回问。
夏侯玄起身站起,振了振衣袍:「此人多半昨日没死,被卞校尉部下擒获了,越是狡黠之辈临死时越要求生。昭伯,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吧。」
「好。」曹爽深吸了一口气:「你我同去。」
二人在五十骑的簇拥下从南门缓缓入内,目之所及,尽是断壁残垣,城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不知何处而来的几片鸦群在城墙左近黑压压的盘旋停驻。
成队的军卒在各自都伯丶什长的指挥下打扫战场,将昨日攻城亡故的魏军士卒抬到板车,由牛车拉出城外,以待军法官统计后再行埋葬。
街道中央倒是已经没了吴兵尸首,都颇为整齐的被拖到了道路一边。曹爽和夏侯玄骑马经过,看到士卒们在从吴兵身上剥下铠甲丶查找值钱物什丶收集兵刃,这些辽东出身的步卒们显然没有经历过太多战事,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基本都在强忍着做事。
曹爽倒是没太在意,打扫战场的场面他见得多了,倒是身旁身着官袍的夏侯玄频频以袖掩面皱眉,似对战场上的难闻气味感到不适。
「太初,习惯就好了。」曹爽与夏侯玄策马并肩而行:「这些属国兵战力不行,只能用来做做这种事情了。」
「这是属国兵?」夏侯玄诧异:「为何不用州郡兵?」
曹爽看了夏侯玄一眼:「他们最弱,不用他们还能用谁,莫非用胡骑吗?伯约所督的五千属国兵里,百济的一千步卒分在江北两城了,这些兵里,有两千五百是高句丽步卒,一千五百是扶馀步卒。」
「可是……」夏侯玄抿了抿嘴:「让这些东夷在此收敛,彼辈来日若回各自属国,难道不会对汉人起了轻视之意?」
「彼辈只会畏惧,哪会轻视?他们小国之内全部可用之军,都赶不上城内死的吴军战力更多!」曹爽轻哼一声,随即右手抖动缰绳,提速上前。
夏侯玄匆匆瞥了一眼,随即跟上。
卞兰见曹爽与夏侯玄到来,抬手示意:
「昭伯,太初。」
「见过卞校尉。」曹爽丶夏侯玄二人同时下马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