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就可以够着。这颗树结的果子是黑色的,一小串一小串的像是小号葡萄。
果树生果大抵是有几年生得疏,好像在攒力气,攒够了力气就会在某一年生大量的果,和炸烟花似的,而这棵老桑树在赵悬看来就是身处炸烟花的一年。
桑树虽然不高,枝条却抽得很多,因此树冠宽大,每根树枝上都挂满了饱满的桑葚,果子太多了,压得树枝往地上垂,看得赵悬都替它累。
也许是天气太热,使很多桑葚在枝头上就裂开来,散发出淡淡的甜味。
这一树漂亮的果把赵悬两人给吸引过来了,同时也吸引过来了密密麻麻的……苍蝇。
路安用木棍朝桑树的枝头这么一打,立刻“嗡嗡”声四起,声音大得像在机房里,黑压压的苍蝇乱飞着逃开,还有几只瞎了眼的直接撞在路安脸上。
树枝晃了几晃,之后路安和赵悬就眼见着苍蝇再次落下,重新叮回了桑葚上。
沉默了片刻,路安问:“……我们,还采吗?”
“采!为什么不采?!用开水烫烫不就能吃了吗?!大不了……”赵悬犹豫说,“大不了喂鸡!吃了桑葚的鸡下的蛋听说是蓝色的!”
于是两人开始上手采桑葚,他们都保持着默契,罕见地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都怕一张口苍蝇飞进嘴巴里。
很快就采满了半篓子,两人的手都沾满了桑葚深紫色的汁液,黏糊糊的。就近找了一条小溪洗了手,路安又采了一大把桑叶盖在桑葚上,接着骑上三轮,赵悬一步跨上小后斗里,两人飞似的驶出了桑树的范围。
太阳已经升高了,周边的蝉不要命地发出鸣叫,吵得赵悬脑仁嗡嗡直响。她坐下来,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看了一眼被桑叶盖住的桑葚,有鲜甜的味道飘过来,赵悬咽了口口水,然后想起了那满树的苍蝇,没有犹豫的,她打开自己收拾好的包袱,从里头拿出两根顶花带刺的鲜嫩小黄瓜来。
将黄瓜在自己的衣角上擦了擦,她站起来,一手撑着路安的肩头,一手将黄瓜怼向路安:“张嘴。”
路安听话地歪头一啃,咯吃一声脆响。
她和路安种的蔬菜都挺丑,但奇迹般的都十分鲜嫩好吃,不管是黄瓜还是西红柿,不管用来做蔬菜还是水果,都特别鲜甜多汁。
赵悬一手喂着路安,一手自己啃着黄瓜,小三轮慢慢悠悠地行驶在杂草丛生的乡间小道上,忽地一阵风吹来,将赵悬头上的草帽吹走了。
“停下停下!我的帽子飞了!”她惊呼起来。
三轮车咯吱一声停住,赵悬敏捷地一步跳下斗子,捡了自己的宽边草帽,用帽绳扣住了下巴,在斗里重新坐好,小三轮这才又嘎吱嘎吱地开起来。
天上的云很多,蓬松而洁白,太阳时不时地会钻进云层里,气温依旧热,相比前几天又稍好一些,没阳光的时候再碰上一阵风,还很凉快。
吃完的黄瓜盖被赵悬随手一丢,没入了路边茂盛的野草里。
他们沿着村外围慢悠悠地走着,按照赵悬小本子里记载着,朝村外的杂树林里而去。
杂树林里堆叠的草有小腿高,下雨时里头的杂草烂树就化作了烂泥,稍不注意鞋子就陷在里头拔不出来,像这种十来天都没下雨的日子里,厚厚的杂草就会一直叠高,可以踩在上头走了。
里头的树很丑,病的病,死的死,赵悬曾来这边砍过几次柴火,因此才看见了里头两棵枇杷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