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进去。
黎辘住的是VIP病房,整个观察室充满消毒水的刺鼻气味,程时栎一进入缓冲间,面前便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玻璃窗户,透过玻璃他一眼便看到病床上的黎辘。
推开第二道门,步伐微滞,程时栎站在了原地。
黎辘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看起来毫无生气,机器的低鸣声传来,程时栎看到男人身上缠绕着的白色纱布,隐约渗出些许血丝。
这么多天过去了,黎辘身上的伤口依旧没有愈合吗。
程时栎没说话,他并未特地放轻脚步,就这么一点一点靠近,黎辘向来睡眠浅,可如今却未被他吵醒。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程时栎的心脏开始抽痛,他的眼眶忍不住溢出泪水,顺着脸庞流下。
为什么?
程时栎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为了救另一个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弄成这样?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床沿,发出细细的声响,恐惧感从他的身体里蔓延而出。
是不是......
他在病床旁的矮凳上坐下,肩膀颤抖着,程时栎忍不住想到了时方。
“黎辘......”程时栎低着头,将脸颊埋进黎辘的臂弯里。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程时栎的哭声,他像是走丢的孩童,毫无顾忌地放声哭出来,几近哽咽地质问,“呜你...是傻子吗?为...为了我......”
程时栎陷入自己的世界,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一旁微动的指头,以及病床上的男人其实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在程时栎的眼泪要把黎辘淹没的时候,男人终于没忍住动了动嘴唇,“咳——”
程时栎的后背猛地绷紧,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幻听,可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他下意识抬起头,却在下一秒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
“你——”程时栎呆愣在原地,他的脸庞上还挂着泪水,因为刚哭过两只眼睛水汽朦胧,发红的眼尾向下,带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小栎。”黎辘的声音发哑,“你哭了?”
程时栎抬手抹了把脸,下意识回道:“我没哭。”
黎辘抬眸,他没说话,只是仔仔细细地将程时栎看了一遍,见对方身上没什么伤口,笑了笑颇有点自嘲地说道:“我要是死了,你应该开心才对。”
程时栎依旧处于震惊之中,眼底的眼泪甚至因为停的太过突然,没法一下往回收,他吸了吸鼻子,小声地在心底“呸呸呸”几下。
“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回到桦县。”黎辘面色平淡,像是在陈述事实,“到时候出国也好,和那个姓林的私奔也罢,总之你自由了不是吗?”
程时栎定定看着黎辘,终于在几秒之后,咬着牙回道:“对,你说的没错。”
“那你哭什么。”黎辘如是说。
不知怎地,程时栎的眼泪再次滚了下来,他的脑袋一把埋在黎辘包扎着纱布的胸膛上,一股难闻的药味窜进他的鼻尖,隔着些许距离他听到“砰砰砰——”的声音传来。
程时栎忍不住想,啊原来这不是梦呀。
两颗跳动的心脏缓缓贴在一起,所有的谎言在这一秒不攻自破。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和林连溪私奔......”
“我们只是朋友。”泪水浸湿纱布,程时栎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从始至终,是我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