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心里大概有了底,向逾宇要来岑沿淮老家的地址,接着向江虞交待完各品牌方?招商文件整理的注意事项,快步走?出游轮长廊。
手中拿着张纸条穿过漫长的长廊,从光线昏暗的室内走?到亮处,眼睛难免会?因为不适应而刺痛片刻。
岑沿淮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将写着新人名字和专属司仪词的纸条塞进兜里。
他跟叉车司机打了个招呼,和工人们一起?将红粉色玫瑰组成的立式花束从叉车托板上?卸下来,双手捧着花束向场地里面?走?去。
这家规模不大的婚庆公司是他舅舅自己?经营的,已经开了八年之久,算得上?稳定。
894星上?最?大的城市常驻人口也?不过两?百万出头,风景也?远远没达到能开发旅游的程度,除了沙漠发烧友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外来流动人口,对婚礼的需求没那么?大,但相对来说婚庆行业也?没什么?竞争,有种小而美的自给自足感。
这份工作的收入并没那么?高,在这个人均工资三四?千块的偏远星税后一个月能拿到五千出头,总比待在没什么?活干的模特经纪公司要好得多。
现在才刚早上?七点多,还没到新人亲属们入场的时候。
帮忙布置完场地后,岑沿淮总会?在把腿伸出二?层走?廊的栏杆外,在那里静静坐一会?。
舅舅总说他每天走?路跟做梦似的,他也?自认是个相当多愁善感的人,每当这个时候,看着底下朴素却用心的婚礼场地,他心里总会?涌起?一种近乎荒凉的悲怆感。
七年前,他也?曾做过不切实际的梦。
那时候他和几?个同学拉了个群,在上?课间隙把学校周边的商业活动跑了个遍。
那段时间文文心疼他们每天往返半小时坐云轨,专门买了辆过时的小型代步车去云轨站接送他们,还引起?了其他同学对他的一阵羡慕。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和文文一直这么?走?到结婚,他会?拼命给她一场最?好的婚礼,哪怕没有钱,他们也?会?在一个朴实的场地、在家长朋友的祝福下互相交换戒指。
直到一场意外带走?了他的一切。
他失去了从初中走?到大学的八年女友,失去了最?好的兄弟,在ICU病房躺了将近一个月,而那个云列司机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撞歪了。”
撞歪了?文文专门买了橙黄色的小型代步车,车身上?还贴了反光条,为什么?偏偏在黑夜里看不到他们?
从那以后,他的身边从此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恶意。
那家经纪公司的老板看似负责,甚至给他们几?个贴心安排了工作,但那位老板向他投来的目光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嫉妒与排斥。
而他身边的其他同事总会?若无其事地打量他,每当他在又一次甲方?面?试里落选,他们有意无意地提起?他的五官有哪里不对劲,还有人干脆下班后把他约到整容医院面?诊。
他还有次逮到同事偷偷在他的水杯里倒某种白色粉末,而对方?声称是把蛋白粉倒错了杯子。
岑沿淮一开始只以为是自己?想法太多,可到了公司附近的医院,那医生却说被害妄想是精神分?裂的典型前兆。
他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那家公司,从此远离了那个不可能实现的模特梦。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怨恨过自己?。
如果不是他非要和朋友们去跑商业活动,文文就不会?买那辆过时的小代步车,他们也?就不会?在回学校的路上?被云列撞到。
事情发生后,他向文文的父母下跪过,在她家楼下的花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