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于是把老郎中放了下来,脸不红气不喘,老郎中看了他一眼,说:“你这汉子,体格倒是健壮。”
他看向张子平,问:“病人在何处?”
张子平领着郎中朝屋中走去,“郎中,病人就在屋中。”
老郎中走到门口,眉头一拧就说:“这么热的天,为何还要烤火?”
走到了屋子里,看到屋子里黑黢黢,他沉默了,跟着张子平走到床边,等着油灯点亮,他看看床上道士的脸色,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脸色愈发凝重,最后将手搭在道士的手腕上,几十息后,他松开手起身,背起药箱。
张子平赶忙问:“郎中,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郎中说:“此人已经病入膏肓,我也从未见过这等奇症,医术不精,无从下手,另请高明吧。”
张子平惊道:“这潭州城哪里还有比你还高明的郎中?”
他上前两步,抓住郎中的手,求道:“郎中,求你救救这道士,不然他真的只能等死了!”
老郎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道士,叹道:“不是老朽不愿救人,实在是老朽不知该如何救人,寻常人便是高热也不可能这般烫手,若只是如此,老朽也能给他开些退热的药试试看,可他的脉象杂乱,忽隐忽现,有几息甚至几不可察,这是将死之人的脉象,老朽无能为力。”
老郎中看了眼黑壮汉子,说:“把他搬到院子里,给他用冷水擦擦身子,让他走得舒坦些吧。”
说完,他拂开张子平的手,走出了门。
张子平的肩膀塌了下去,他转头看向了熊哥,黑壮汉子还有些懵懂,问:“子平,郎中为什么走了?主人要走?去哪里?”
又问:“他帮不了我的主人,我们要去请其他的郎中吗?”
张子平叹气,说:“熊哥,我们用冷水给你主人擦身子吧。”
黑熊点头:“好!”
一盆冷水打来了,黑熊把道士的上衣脱了,露出了红通通的皮肉,张子平看得心惊肉跳,他从来没有见过人竟然能发热到这般的程度,再热点怕是就要熟了!
湿帕子擦在他身上,前一刻还有的水迹下一刻就给烤干了,这简直跟他家中烧干的锅底一样。
囫囵擦了一次,盆里的水都热了起来,熊哥出去换水,又擦了五次,床上的道人摸起来却还是烫手,没有半点变化,张子平的心往下沉了沉。
熊哥端起了盆又要出去换水,张子平跟在他身后,见熊哥把热水泼到了院子里,从井里打水,叫住了他:“熊哥,不用擦身了吧。”
这样的热度,擦身根本就不能把热给退下来,不过是徒劳。
黑熊转头看着他,不解:“可是主人身上还是很烫。”
张子平看看天色,天都已经黑了,屋子里的光隐约照在黑壮汉子的脸上,照出了几分无措和茫然,张子平把原本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说:“我是觉得,擦身有点太慢了,不知道把你主人直接泡在冷水是不是要好一点?”
黑壮汉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子平,你真聪明,我这就把主人抱来!”
“等等!”张子平问,“你把你主人抱来做什么?”
黑壮汉子理所当然道:“放到井里呀!”
张子平眼前一黑,放到井里?不死的人都要死了!
他说:“不能放井里!你这里可有浴桶?把他放到浴桶里再加水就行了!”
片刻后,小院中多出了一个陈旧的浴桶,披头散发的道士靠坐在浴桶中,双目紧闭,黑壮汉子站在旁边,提起一桶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