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在意有没有得到周一的同意,往前几步,靠近周一,将襁褓中的孩子露了出来,就像是村中才生了孩子的普通妇人,骄傲地对周一说:“你看,我的女儿是不是生得很好,她长大了一定会很漂亮,就像春日的梨花一样。”
周一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沉默。白色的襁褓中是一团形似婴儿的灰炁,或者说死炁,有手脚,却没有五官,身上死炁涌动,似乎随时都能溃散。
女子伸手爱怜地摸了摸这团灰炁,说:“就是她身子不太好。”
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伸手抚摸着灰炁的右臂:“都怪她爹,在她生下来的时候,就伤了她,拽断了她的胳膊。”
周一微微拧眉,不过才出生的婴儿,纯真柔弱,为何要生生拽断她的胳膊?未免太过残忍了。
女子继续说:“我听到她哭得好痛啊,心都揪了起来,像是跟着她的胳膊一样断开了,可她爹好像没有听到,把她丢入了便桶里……还好,我把她的胳膊补好了。”
她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似乎对自己做的事情很满意,问周一:“你看她的手臂,可看得出来是重新接上去的?”
灰炁浑然一体,周一摇头:“看不出来。”
于是女子便笑得更满意了。
周一注意到,灰炁团似乎在逐渐变得稳定,她看向了延伸入刘家村的细线,问:“这些线有什么用?”
女子将襁褓重新拥入怀中,看着刘家村,说:“她们好痛,日日都在哭,哭得我心都碎了,我想让她们好好睡一觉,就让她们的爹爹帮帮她们。”
“既然生为父亲,又没有用骨血去养育过孩子,只能现在为孩子做这点小小的事情了。”
周一问:“每个父亲都可以吗?”
女子轻柔地说:“怎么会呢?孩子天然地喜爱着父母,是不舍得伤害父母的。只有杀死了她,斩断了这天然的爱,才可以呀。”
周一于是明白了,刘家村的十几个男子果真都是杀婴之人。
她看向女子怀中的襁褓,问:“她们还在吗?”
女子没有回答,看向她问:“你想抱抱她吗?”
周一一愣,看着被女子送过来的襁褓,顿了顿,伸出了双臂,有些生疏地将这似婴非婴的存在接了过来。
第一感觉便是轻,就好像一团棉花,轻轻飘飘,似乎随时都能随风溃散。
即便是换了个人抱着,襁褓中的炁团依然没有什么动静,根本不像是鬼,更像是一团成形的死炁。
周一双臂僵硬,她很少抱小婴儿,仅有的一次,也是帮村人抱孙子,可惜那小孩儿直接尿在了她身上,虽然周一不太在意,但终归不是太好的体验,此后便不怎么主动去村中抱孩子了。
“你摸摸她。”女子站在一旁说。
周一将襁褓抱在怀里,腾出了一只手,轻轻触碰到了灰炁的脸,然后她听到声音——
“嗯嗯。”
“嗯嗯嗯。”
周一惊诧地看向女子,女子似乎知道她听到了什么,笑着说:“她现在睡得很舒服呢。”
然后,周一又听到一声:“哦咦。”
女子:“呀,她醒了,该喝奶了!”
说着便从周一怀中将襁褓抱了过去,转身背对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