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同意放行,程晚宁不敢怠慢,一进电梯就狂按关门键,然后迅速下到一楼。
狗屁上厕所。
她现在只想逃。
以后程砚晞喊她出来,她死都不会去,更不会相信他一个字。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程晚宁被程砚晞折腾得愣是没吃上一口饭。她耐不住饥饿,回家的路上去学校附近的面馆点了碗馄饨。
这一小插曲耽误了半个小时,程晚宁到家的时候刚好是八点半。
推开门,老远地看见沙发上坐着个人。
她以为是宗奎恩,锁门换上拖鞋,对着那边自然而然地叫了声“爸”。
那人往后仰着,双臂自然地横在沙发靠背上,右腿盘起翘在左腿膝盖上,姿势张扬而随性。
听到她说话,才稍稍偏过头,向这边投来视线:
“哦,回来了?”
吊灯下,眼神带着玩味。
看见他的脸,程晚宁身形一震,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她感觉自己正在清晰地石化丶破碎,从表皮到细胞,然后又一点点地被拼起来。
程砚晞居然比她先一步到了家。
他说要请她吃饭,就在校门口堵着;她偷偷跑了,他就去家里逮她。
他的做事风格一贯如此,想到什么做什么,谁也管不了。
程晚宁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试图解释什么:“表丶表哥……”
“上个厕所,把人上没了?”程砚晞瞧了她一眼,声音不大,但威慑力十足,“再不回来,我都准备让辉子去厕所捞你了。”
他低下头拾起茶几上的喷枪打火机,接着从口袋里掏出雪茄,慢悠悠地抽了一口。
白色烟圈沿着锋利分明的下颚线扩散,和他本身冷淡的气质融为一体,平添几分痞气。
她眼神呆滞,直到面前形成一个巨大的雾团。
随之而来的是宗奎恩的怒吼:“程砚晞,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在我家客厅吸烟!”
程砚晞移开夹着烟的手,半挑衅似的对他说:“别急啊姑父,这雪茄我刚买的,味道还不错,要不你也来一口?
宗奎恩最烦他这副吊儿郎当又轻浮的样子,没有一点儿尊重长辈的意思。
别说敬重,他能不背刺他们就不错了。
他不由分说对程砚晞下了“逐客令”:“你打算在我家赖多久?”
“这不是怕把表妹弄丢了,担心她的安全嘛。”
烟雾袅袅上升,程砚晞咬着烟从沙发上起身:“既然她平安到家,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与程晚宁擦肩而过时,他悄悄往她掌心塞了个东西。
程晚宁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怕父亲看见,她迅速把东西藏到背后,只摸到它的大概形状,是方的。
送走程砚晞那个祸害,宗奎恩开始审问自家女儿:“你不是说跟同学玩吗,怎么是跟那个无赖出去?”
为了与他撇清关系,程晚宁编了个蹩脚的理由:“爸爸,其实前天晚上我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流氓拦住了,是表哥救了我,所以我才提出要请他吃饭。”
她很少撒谎,也不太会撒谎,一开口眼神就喜欢乱瞟。
宗奎恩狐疑地看着她:“救你?他那种坏胚会那么热心?”
程砚晞从小就喜欢跟家里人对着干,不让他在客厅吸烟,他能把家给点燃。
就那样无法无天的性子,别谈救人,绑架还差不多。
宗奎恩一眼看出了女儿的顾虑:“他威胁你了?”
见程晚宁摇头,他没再追问,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提醒了她一句。
余颤久不散,弥留的烟圈与夜色相拥。
想起父亲关门前最后的叮嘱,程晚宁的心像是被湿漉漉的渔网黏住。
趁着没人,她拿出藏在背后的东西,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一包全新未拆封的Treasurer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