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霁的心情无比复杂。
他记得青黎说过,他们这些人都是很早就跟随谢夷,莫非……
果然,松绿接着便说道:“而且我还算好了,像青黎,她连爹娘都没见过,从小跟着马戏班子,因为长得不够好看,也没别的本事,就是骨头软,所以每天表演把自己装进花瓶里,后来年纪大了,钻不进去,班主就要打断她的手脚,硬塞进去,她逃出来的时候,遇到的主上……”
松绿看向伤兵营,对林知霁道:“林公子,乱世里我们这样的贱命是不值钱的,我们只是运气好被主上所救,才活出了人样……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只有主上让我多吃了十年的饱饭……”
林知霁心头微微一震。
接下来几天,林知霁忙得不可开交。
只能说,人的适应力超乎寻常地强,不过几天,林知霁就能在伤兵营内面不改色地安排救治,还兼任了一部分后勤官的职责。
他原本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
知道自己在任务完成后就会离开,知道自己和谢夷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只想与谢夷相处得更多一些。
但事实却是,他们虽然同在军中,却因为两人都忙,就算见面也只是短暂地说几句话。
大约如此,反倒显得异常珍贵。
因为新式军粮的关系,他们能不必带臃肿的辎重,轻装上阵打起了闪电战。
他们的进攻非常顺利,很快就将江南附近的地方都打了下来。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大半个南方都归属于谢夷麾下。
此时,朝廷才真正开始有人着急了。
-
东宫。
太子面色阴沉回到宫殿。
他今日又被父皇给骂了,自从谢夷在江南站稳脚跟,节节胜利,父皇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
谢夷之前是他东宫训尉司的人,又是他当初提议让谢夷去江南,因而他如今完全成了父皇的眼中钉。
连带着皇后也受他牵连,被申斥,被禁足,甚至连皇后的凤印也被收回,如今宫中事务都交到了齐王生母贵妃手中。
太子想到齐王那掩不住得意的眼神,心情越发憋闷。
想到这里,他一脚踹倒跪在地上的梁文序。
“都是你这蠢货出的馊主意!”
梁文序被猝不及防地踹倒,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他向来自视甚高,当初投靠太子时,太子也是对他礼遇有加。
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可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江南那个那么多人都啃不下的硬骨头,竟然被谢夷给啃下了。
不止如此,他如今甚至还成了一方霸主。
一个胡女所生的贱种!
他怎么能!
他越想越嫉恨,膝行几步到太子面前,伏在地上道:“殿下,谢夷此人虽有几分蛮力,实则不通文墨,江南之地复杂,恐怕是被他以武力镇压,他看似占领多地,实则隐患重重。而微臣当年外放之地便是泯州,泯州水利便是微臣在任时修建的,那边的百姓对微臣感激涕零,微臣若是能去到泯州,自然能……”
他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上首的太子神色越发难看。
“锵——”
太子拔出剑,猛地朝梁文序劈砍而去。
梁文序感觉到了什么,身体下意识躲避了一瞬。
那剑没有砍在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