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牧之他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我自然希望我爹娘能好好活着,可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林知霁反问,“再说,你也是受害者,难道没死的人就应当背负一辈子的包袱吗?”
柳牧之怔住了。
林知霁又说道:“而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要做的,难道不是找到足够多的‘朋友’,到时候你们一人一块石头都能把人给砸死了,又何必傻傻的自己去送死呢?”
柳牧之:“!!!”
他听得目瞪口呆,但先前执拗的内心却仿佛在慢慢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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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夷很快就发现了柳牧之的魂不守舍。
他知道,最近林知霁一直在想办法。
林知霁心软,总想能妥善解决,不伤害他,也保住柳牧之。
若是以前,谢夷只怕会嗤之以鼻。
可如今,他看着林知霁一次又一次地创造奇迹。
谢夷愿意相信他。
因而,当柳牧之坐在茶馆角落里,听着一些书生高谈阔论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旁边有人问:“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柳牧之吓了一跳,回过神时才发现是谢夷。
谢夷穿着常服,并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柳牧之这才意识到,那些书生正在讨论的是如今江南的局势,以及谢夷这位巡抚将会有什么动作。
江南文风鼎盛,并不禁民间讨论政事,只是这种讨论到当事人头上的,还是让柳牧之觉得有点尴尬。
倒是谢夷十分淡定。
柳牧之有点羞愧。
谢夷没比他大一两岁,但这份养气功夫却比他要厉害多了。
他定了定神,说道:“我觉得,应当分而化之。”
谢夷挑了挑眉,没有打断他,而是示意他继续。
柳牧之顿时有种小时候上私塾,被夫子盯着背书的感觉。
他咽了咽口水:“这江南官员并非铁板一块,不如拉拢那些不得志的,扶持他们,以他们为矛,扫平江南吏治之弊病。”
谢夷不置可否,而是问道:“那你知道,江南背后的人是谁吗?”
柳牧之皱起眉头,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是齐王,还是太子?”
谢夷并不意外他想到这点,却还是否认:“他们也只是表象而已。”
柳牧之摇摇头:“我想不到了。”
谢夷这才道:“是商人。”
柳牧之愣住:“什么?”
“檀州毛氏,越塘顾氏,江城周氏……”谢夷一连点了几个家族的名字,才含笑着看向柳牧之,“你出身江城,应当听过那首童谣吧?——‘梭子过手先问周’,周家把控了整个江城的布料和染坊,没他家的许可,布庄甚至不能织布染布,我记得你爹娘开的便是布庄,怎么?你不知道吗?”
柳牧之浑身一震。
他当然知道,爹娘每到年末便会想办法给周家送礼,获得第二年的织布染布的份额,他们不能不这样做,毕竟江城知府便是周家人。
这些事情虽然算不上绝密,但谢夷才来江南多久啊,竟然就已经查得如此清楚了!
他忍不住问:“谢兄既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