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知霁怔住了。
若换做旁人,谢夷顶多就提示到这里了,再多问一句,都会让他觉得对方愚钝。
可问话的是林知霁,他顿了顿,便继续解释道:“民间逃难时,老人和婴儿是最先被丢弃的,其次才是幼童和女人,可是,他们这队里不止有老人,还有妇人抱着襁褓,却一个幼童都没有,这难道不奇怪吗?”
“再说,务农为生之人,腰是直不起来的,且常年与土地打交道,不止指缝里都是泥土,连手掌都是黄的,根本洗不干净……”
他的语气极其平淡,仿佛这只是最普通的常识。
林知霁却听得心惊不已。
也难怪徐仲泽看不出来。
他出身武将世家,哪怕这些年一直在战场上,但这都是底层百姓生存的细枝末节,他平日接触不到,自然不了解。
可他随即又生出一丝疑惑。
谢夷为什么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呢?
林知霁皱起眉头:“那些匪寇竟派出死士来截杀你们,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不是匪寇。”谢夷说道,“那些死士十分果决,并非一朝一夕能养成,只可能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
世家大族?!
谢夷什么时候又得罪世家大族了?
林知霁想了想:“难道是昭德候府?”
毕竟那小侯爷死了之后,昭德候府就跟疯狗似的一直咬着谢夷不放。
思来想去,他们是最有动机的。
谁知,谢夷却否决了这个答案:“昭德候府是在出了皇后之后才渐渐起势的,他们底蕴不够,养不出这么多死士。”
若真有这本事,那窦天瑞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死在了青楼里。
不过他也并不担忧。
他行事想来谋定而后动,早在决定来青州之前,便已经提前派人来青州查探过了。
他早知青州不简单,只是对方竟然出动死士截杀,如此大手笔……
他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只是在看到林知霁皱的死紧的眉头后,那丝冷意又散去。
“行了,不必为这些事烦心。”他的目光落到那张床榻上,意有所指道,“夜已深了,就寝吧。”
林知霁:!!!
他脑子里那些阴谋诡计、世家倾轧,瞬间就被这句话化成飞灰。
若是往常,他可能也不会多想。
但今晚谢夷那不正常的拥抱,还有……还有腿内侧不小心碰到的灼热,让他不可避免地想多了。
比如什么“以色侍人”“男宠”还有“没名没分”之类的。
林知霁摇摇头,晃掉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字词。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滚到了最里面,紧紧地贴着墙,留出了大半的位置。
接着做作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
谢夷看着他一通表演,挑了挑眉,缓缓地走过去。
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了床榻上。
几乎将林知霁完全笼在其中。
然而谢夷极佳的目力,还是看到他紧紧抓着被沿的拳头,还有不断颤动的眼睫。
若换做往常,他兴许会故意逗弄,看林知霁露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可今晚,他竟没有这样的心思。
林知霁紧张地装睡,他感觉到旁边的床榻沉了下去,随后隔着眼皮的烛光被熄灭,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谢夷什么也没做。
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