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也不可能高兴。
他有些出神地看着谢夷交叠在一起的手指,想着这件事结束之后,要做些什么赎罪才好。
因为想得太入神,他也就没有注意到,谢夷的指尖瞬间紧绷起来。
此时,谢家几名族老已经开始祭告祖先,念完一长串供词后,便让人捧出戒鞭,看向谢夷:“三少爷,请吧。”
按照规矩,这位三少爷应当跪在祖宗牌位前,族老每念一句族规,便要在他身上抽一鞭,以示让他谨记族规,以宗族大义为重。
仆人们已经将蒲团放在了祭桌前,但谢夷完全没有要跪下来的意思。
族老愣了一下,随即加重声音:“三少爷,请吧!”
谢夷依旧一动不动。
族老忍着怒气道:“三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夷却反问:“我不跪,礼就不成吗?”
祠堂内所有族老都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有人会说这样的话。
“荒唐!”族老皱紧眉头,厉声道,“我谢氏立族百余年,从未有不跪而入谱者!”
“既然如此。”谢夷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便是那个例外。”
他话音落下,整个祠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笔直站立的身影上。
“你、你!你简直不知礼数!”一名族老气得脸色通红,口不择言,“到底是胡夷所生……”
谢夷神情冷下。
与此同时,族老手中的香忽然断掉,吓得他一哆嗦,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喉间说不出来。
“族老说话可要仔细些,祖宗们可都在上面看着呢。”谢夷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灰蒙蒙的左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否则,下次断的就不是香了。”
族老又惊又怒。
可是谢夷出手太快,谁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族老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另一名族老沉稳许多,看向谢平岳:“族长,您看……”
谢平岳也很头疼。
他哪里想到,谢夷在祠堂里也这样嚣张。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
太子越来越没有耐心,若再找不到合适的人,他要么就得将谢家捆上太子的船,要么就得直面太子的怒火。
无论哪一条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相比之下,谢夷这点不敬都不算什么了。
毕竟他在自己这个亲老子面前,也没什么尊卑。
于是,他也只能装作没看见族老们的怨怼,打圆场道:“他不愿跪便不跪吧,一点小事而已,族老们不必同他计较……”
族老们都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什么小事!
这可是族规!
即便是谢平岳的嫡子谢承安,虽说出生后便上了族谱,可及冠那年,照样要跪在祠堂里,被戒鞭抽打。
可如今这个胡夷生的不祥之子,却能破例,怎能不让他们震惊。
“族长,你怎能如此纵容!”一名族老痛心疾首道,“这百年族规,怎可为一人坏了纲常,他日九泉之下,我等有何颜面对列祖列宗!”
谢平岳有些不悦。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谢家在他出生前便已经败落了,别说牌位了,早年间祖坟都差点让出去。
若非他上进,如今这祠堂有没有还是两说。
他们不过比他年长了几十岁,仗着他平日那两份尊重,竟威逼起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