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会像阴沟里的老鼠、地洞里的蛇,只有借着黑暗的掩护才敢悄悄爬出来,却还甘之如饴。
此刻毫无滞碍地拥她在怀,快乐从胸腔里满溢出来,让他止不住颤抖。
与之相比,未能满足的欲念不值一提。
他突然不想施咒让她沉睡,想要在她眼里倒映出自己真正的样子,可是每一次她在睡梦中一动,他就浑身僵硬,心脏像是结成了冰。
不能让她知道,她对他的抗拒已接近嫌恶,若是知道他一直在骗她,说不定恨屋及乌连傀儡人也不要了,那他还有什么借口留在她身边?
他仿佛被割了无数道细小的口子然后浸泡在蜜糖水里,甜蜜又煎熬地数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窗纸慢慢泛白。
一道淡淡的晨曦斜射进纱帐里,少女眼睫轻颤,随时都可能醒来。
傅停云与她十指相扣,从她唇间偷了最后一口糖,然后轻轻翻身起床,推开舱门走了出去。
傀儡人按照他的指令站在船舱外,头发上和肩上有未干的露水。
傅停云甚至怀着某种自己都说不清的莫名恶意让他故意站在窗前,只要苏筱圆往窗外看就能看见那道黑影。
不过死物而已。
擦肩而过时,他瞥了呆滞的傀儡人一眼。
傅停云并未在此地久留。
翼舟很大,空房间不计其数,有的隐蔽如密室,要将他的躯壳藏起来不难,但他今日需要回趟宗门。
教训了那姓林的一顿,是需要给师姐师兄一个交代的。
若是换了从前,他是不会费这心思和功夫的,但如今不一样了,苏筱圆即将入门,总有需要他们照拂的地方。
傅停云施了个瞬身缩地诀,回到龙脊峰。
偏殿和花园里的灵石灯已燃尽了,在晨雾里看着灰蒙蒙一片。
这是他上次回来养伤时画了图纸交给执事堂赶工修建的。
整个无极殿只有这一小块地方是有颜色的。
每一处陈设,每一样物件都是他从自己库里挑,或者指定执事从十洲各地去采买的稀罕物事。
她知道她不喜欢起居的地方太空,于是添置了很多东西,可是昨日见到他后,她就一直战战兢兢,眼观鼻鼻观心,甚至不敢抬头四处看一眼。
她一定没注意到花瓶的形状、墙壁的颜色、帷幔的花样都是她喜欢的。
傅停云走进有些昏暗的殿堂里,在她坐过的榻上坐下,拿起她用过的杯盏,喝了一口她剩下的冷茶,心里涌出股比隔夜茶水还涩的味道。
他已经竭尽所能把屋子布置得漂亮温暖,可只要她不在,这里还是死气沉沉、空荡荡的,与其他点着无影灯墓室一样的宫室也没什么差别。
临走之前应该多亲她两下的,眼下这样叫他怎么忍到入夜?
他坐了一会儿,却是越坐越冷清,起身出去锁上门,只带上了她用过的那只青粉玉杯盏。
恐怕这院子短期内等不来它的主人了。
傅停云回到自己雪洞似的寝殿,刚在冰床上坐下,就接到了大师姐的传讯,欲言又止地问他昨日的事:“虽说那姑娘不请自来是有错,但说到底同门师侄,想给小师叔见个礼也不是什么大过……你二师兄嘴上不说,这回是真的伤心了。”
傅停云道:“其人心术不正、心胸狭隘,不如劝二师兄离那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