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溜墙根爬树梢翻墙头,他先进了外围。
祖祠在皇陵前,随着启朝时间越久,祠堂前已建成一座小城,毕竟每位陛下登基,陵前都会多出一些守陵人,有些是自愿来守皇陵,有些不得不来,有些孤身一人,有些拖家带口。
还有些臣子主动后退一步,自己来守皇陵尽忠,将儿孙推上前朝。
理由多样,原因不一,皇陵祖祠前的小镇离小城只差一个称呼。
伊珏溜进了内围,宏大的皇家祖祠就在咫尺,他却踌躇不前。
这灯火通明处,他肉体凡胎无处遁形,只好将工具藏好,怀里揣着一把小巧铲子,猴一样翻身上了屋顶。
“咔”地一声,皇族祖祠上每一片都留下了工匠姓名的琉璃瓦,他在脚下裂了。
伊珏头皮一炸,自觉这踩碎的不是瓦片,而是某个匠人的头颅。
白玉山还在他脑子里嘲笑:“罪孽深重。”
自从说要来拆庙挖坟后,这人就等着看他笑话。
万幸夜深人静,虽然灯火通明,屋里的人也在打盹,并没有听见屋顶瓦片碎裂之声,伊珏缓缓趴下身,挪腾着将碎瓦捡起来,透过露出的缝隙,隐约看到梁上有个东西。
“……我可能真有点气运在身上。”他说。
气运玄之又玄,许是与他改了姓氏有关,抑或同他入主执灯有关,总之他就是气运加身,随便翻个屋顶都能找到证据,证明他胡蒙乱猜正中靶心。
白玉山闲闲地在他意识海里翻了个身,故意逗道:“鞋底泥而已,许是宵小之辈?”
伊珏驳斥道:
“是皇家祖祠梁上的鞋底泥。这里除了香火牌位贡品还有什么?贼只是偷东西,不是发癫。”
发癫的只有伊珏。
他顺着自己当石头精时刨的洞,再次进了陵墓。
“故地重游。”白玉山看他爬出坑洞一路走向赵景铄的陵寝,忍不住询问:“作何感受?”
伊珏忽地顿住脚,猛地换了个方向:“是我的腿有自己的想法。”
又嗔怪地道:“怎就不提醒我。”
两句话里揣着八分真两分假,虚虚实实。
让躺在他脑海里的白玉山都分不清他是真的无意识地走向这里,还是故意走到这里引自己说话。
伊珏不给他揣摩的时间,转向赵景铄之后帝王的陵墓,边走边同他分析若是真被歹人动了皇陵,被动手脚的皇帝必然在赵景铄之后。
“毕竟我的陛下声名狼藉。”他说:“牌位都没有进九庙。”
——堂堂皇三代,连碗冷猪肉都没吃上,只能在侧殿里混点果子吃。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然而他说“我的陛下”时带着笑意的鼻音格外缱绻,像是在唤情郎。
在这埋了不知多少位赵家祖宗的陵寝里,格外阴森格外颠。
颠颠的伊珏挽起袖子准备挨个刨开了诸位祖宗的陵墓大干一场,原以为自己一个人干这份大逆不道的活要花上几年。
许是真有几分天命,又或歹人认为刨陵这种事只会有他们来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