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柔软的小手攥着,灵活地梳理整齐,挽出一个小髻绑在头顶上。
伊珏一动也不用动,鼻息间尽是暗香浮动。
他想,原来长平每天过得是这样的日子;
还想,原来山兄上辈子每天是这样开始的。
又想,做人能享这等颐养,我上辈子作甚想不开要去寻死。
又有一名小宫女捧着托盘走过来,伊珏看到托盘上摆着他换洗下来的衣裳,已经连夜清洗熨烫过,泛着木樨香。
他朝那名宫女招招手,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明明垂着头,却明确地举着托盘靠近过来,屈身半蹲在他跟前。
“都下去。”伊珏拿过托盘,语气是天生的颐指气使:“剩下的我自己来。”
宫女们陆续离开的脚步轻微而有序,训练过的步伐有女子的轻盈,还要有奴婢的稳重,于无声之中带着有声。
伊珏等她们离开后放下托盘,漫不经心地想人类真是不容易,从出生起便接受驯化,长辈们用温言软语和棍棒使他们知道当做和不当做的事,稍大一点又用教条礼仪甚至律法框束他们,这才形成秩序和阶级。
而阶层最顶尖的那一撮,却能享受这些被驯化调教好的人的伺候。
这样一想,他又觉得上辈子寻死没什么不好,毕竟他上辈子也算半个人,是被驯化过的族群,受过教养和熏陶,被伺候过也伺候过人。
伊珏抓着衣物展了展,心道我才不要伺候人呢。
好好一个妖精,造了什么孽才要在人类这种短命鬼面前低声下气。
他想象自己伏低做小的模样,发现自己想象力不太足,毕竟他“人”生短暂,实在找不到需要伺候的对象。绞尽脑汁中突地想到长平,便拿她做对象,想象自己跪在长平面前,奴颜婢膝高呼“公主殿下”的场景——简直要了命!
伊珏打了个哆嗦,将脑海里的影像挥开,抓起衣裳摆弄。
白玉山变化出的一套小衣袍实在繁复,抓在手上一片片让他分不清上下,更别提那些细绳左一个右一根,直教人发晕。
伊珏认为自己聪明绝顶,岂可让这种琐事难住,灵机一动,就站在床上将衣裳鞋袜一件件天女散花般地抛开了。
床够大,足够他连蹦带跳地将衣裳分出亵衣、中衣、外袍,亵裤、中裤、腰带、袜子。
他率先将靴子找出来丢出床下。
又蹦跶着将一件衣裳一处位置划出属地。
然后捋出所有细绳,找出位置相对的一双绳子试着打出活结。
忙了不知多久,他顺利地将所有衣裳都摆出了人形模样系好了绳。
“我真是太聪明了。”
伊珏啧啧地咂舌。
赞叹完自己,他解了身上寝衣,抓着亵衣解开自己先前绑好的绳结,顺当地穿上了身,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反手打结。
亵衣用柔软的白布织成,不曾染色挂浆,走针用隐针,只求衔接处没有粗糙线头蹭到肌肤。
又软又轻的亵衣穿好,再套中衣。
中衣更难不倒他,连裤子一齐穿好,连刚被摆弄出的皱褶都被捋的平平整整。
套上袜子绑好,再将最后一件玄色外袍系好绳索,缠上腰带,腰带挂上压袍琅佩和荷包,伊珏双手叉腰站在床上,觉得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聪明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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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跳下床去找靴子。
从床底捞出自己的小靴子,他看了一眼就伸脚往里蹬。
蹬了几下,勉勉强强将脚丫蹬进去,觉得绷的太紧,脚指头绑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