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讲呢,他在外游历多年,一向不讨人喜欢,哪怕是收钱替主家除邪祟,也常常把主人家气的跳脚。
长这么大头一回,他朝人家索要一个棚屋,主家赏他一座园林。
他一时欲言又止,觉得自己闭上嘴是没骨气,张嘴继续得罪人又犯蠢,可把他一条刁舌为难的不轻。
只能木着脸,踩着竹桥,一路游魂似地踩着竹台阶飘进了屋。
长剑缀在他后头,给他周全体面,同石头精道:“我师弟伤重,让他歇一歇,明日再同你讲故事。”
石头精好脾气,友善地同他道:“好,你们缺些什么就说一声。”
长剑什么都不缺,只缺一块小玄石,然而故事没讲完,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要,询问能不上飞到山上逛一逛,得到允许后就凌空飞走了,将他失礼的师弟忘在脑后。
竹楼里样样俱全,沈杞端起茶盏将里面不冷不热的茶汤一饮而尽,连茶叶一口嚼着吞完,往竹榻上一歪,直接睡了过去。
睡梦中犹在想,还是等醒来好好同石头精细说前生往事吧,他上辈子再不是个好东西,也是自己祖宗。又叹自己可笑,那祖宗一碗孟婆汤下肚,万事都成了空,又有什么祖宗不祖宗。
让他睡梦里都魇住的纠结百转,石头精却并不是很在意。
他又不笨,听闻自己上辈子自尽而亡,便想到自己那时候定然过得不好,否则好端端地怎么会寻死。
对于过得不好的前生,他没什么兴趣,只是话赶话赶到了这里,引发些许好奇心,想了解一下罢了,实际上并不很关心。
“景铄。”他喊那盛美的白玉山:“你上辈子也唤景铄么?”
白玉山回答是。
他又问:“你上辈子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白玉山想了想,觉得这问题实在刁钻,仿佛蕴藏着两分不怀好意。
若是回答有,他昧不住自己良心,因为他上辈子对这破石头好的就差挖颗心证明自己可昭日月。
若是回答没有,又讲不清为甚这破石头活不下去要自尽。
他想了又想,只好道:“我上辈子待你不差。”
刁钻的石头精“哦”一声,紧跟着问:“既然你又不欠我什么,为甚要做石头山陪着我?待我这么好?”
白玉山:“……”
就知道他在这等着呢。
守了这饮了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的破石头五十年,他并不像沈杞那么天真,以为他说话慢一点、脾气好一些就是傻。
这石头精不仅不傻,有时简直贼精。
白玉山没好气地道:“因为你蠢。”
石头精憨憨地道:“山兄,你也不会说人话了么。”
他光溜溜一颗拳头大的翡翠石,无眉无眼连个嘴巴都变化不出来,却自认一贯都在说“人话”,也不知是哪来的底气。
可怜白玉山,一把执念强占了上神爱与哀两魄生生挣出灵智,后又被赠七情俱全,三魂完备,无声无息守了石头精五十年,一直以为自己被神念感染,心境淡泊几乎无欲无求,五十年都不曾说过话,万没料到陡然一讲话,就被这石头气破了功。
上辈子当皇帝隔三岔五被他气,现在做了白玉山,还要被他责“不讲人话”。
“我说的很是人话。”白玉山一字一句地道:“我怕不守着你,你又将自己蠢死了。”
石头精觉得自己有点生气了。
“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