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都是从前的事了。不过是少年意气,无论是季玖抑或他自己。
然而少年终究会老去,他也不例外。
吃完了蛇羹,沈珏付了银钱,和抱着肚子的葱生走出小铺,外面等着的苏栗蹲在墙角,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
葱生跑过去劝他:“好吃就行了你管它是蛇还是虫呢。”
苏栗吸了吸鼻子,闷闷地道:“不是啊。”
葱生:“那是什么?”
苏栗愤愤地道:“我要早知道蛇肉这么好吃,以前在山上就不白白打死那么多蛇了!”
好气。
越想越气。
气鼓鼓的苏栗拽着抱着肚皮的葱生,重新溜达着消食。沈珏放慢脚步,再次远远地缀在他们身后。
一直逛到傍晚,葱生蹲在两只被绑了翅膀一天都没卖出去的大白鹅跟前,咬着手指头看鹅。苏栗却远远的站在他身后,颇有些不想靠近的模样。
大鹅们被葱生盯了一会,大约嫌弃小破孩烦人,冷不丁昂了一嗓子,其中一只探头一嘴铲在葱生腿上。
他穿的厚实,身上还有一件厚重的大斗篷,疼倒是不疼,就是吓得葱生“嗷”了一声,往后坐了个屁股墩。
网?址?F?a?布?页?ⅰ???u???ē?n?②???2?⑤????????
苏栗连忙跑过去,把葱生扶起来拽着就跑,一边跑一边谆谆教导:“大鹅可凶了,你别招它们。”
“有多凶?”
“特别凶!”
……
两人跑到一颗香樟树旁才停下,扶着树干喘气,各自都是一脸汗,尔后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葱生笑着偶然一回头,便看见自己的老祖宗一身黑衣,默然地在他们不远处,站在临街的屋檐下,安静地望着他们。
他的眼睛在屋檐的阴影下,平静又苍凉,蕴着脉脉温情,无悲又无喜。
他的身前是摆着竹筐竹箩的小贩,正在同人讨价还价;他的右前是粗布裹头的大娘,正拿着一只粗陶大碗,仔细地打量……
烟火人间里,他的老祖宗在那里不远不近地看着他,穿着无一丝点缀的沉闷黑袍,隔着窄窄一条街道,仿佛隔着万里之遥。
六岁未满的沈杞冲他眯起眼睛笑,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什么是人妖殊途。
是过往,是如今,是以后,是窄窄一条街道迎面相视也仿佛隔着碧落黄泉的鸿沟。
“唉。”
葱生莫名地长长叹了口气,自己也不懂为何要叹息。(出错)
星月未褪,天色将亮不亮,正是世界一片蒙昧的时候,沈珏醒了过来。
透过窗棂的缝隙,能看到外面落了霜,白苍苍雾茫茫,仿佛混沌未开的远古时光。
然而楼下的伙夫们已经在砍柴担水,开始一天忙碌的日常。
他重新阖上眼,听不远处人声低絮,吵得树枝上麻雀们叽叽喳喳的叫嚷,谈论着柴米油盐的新一天,耳畔是孩童沉睡中的呼吸,节奏又规律,让他重新闭上眼。
似梦非醒的又打了个盹,他重新睁开眼,在烟火红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