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吃饭。”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灯,灯光分明是温柔的暖光色调,映在梁江升瘦削的侧脸上,阴阳分明,却显得格外阴森。
“现在到哪步了。直接说。”
梁廷鞍站在他身后,平静极了:“初始阶段,什么都没做。”
“港媒大字报都出来了,你还在这儿说什么都没做?!”
梁江升忍无可忍,转过身子把手上捏着的报纸甩到他脸上,纸张还混着股清浅的油墨香,全部折进柔软羊毛衫里,没有发出太大声响。
他没有收力,锋利的报纸边缘刮过梁廷鞍侧颊,留下一丝血痕。
当事人随意用指腹抹去血液,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它一丝一毫:“只是亲吻而已。”
他的面色,语调,言辞都很冷静。
“爸,从小到大,我完成了您定下的每个目标。今年我已经三十岁了,应当有自由行动的权利。梁幼薇不是梁家人,这是您亲口说的。既然她不是妹妹、只是女人,那我对她做出什么事,都是理所应当的吧。”
他垂眸,阻挡了报纸的坠落,把它一点一点折成板正的四方格,目光定格在照片中女人的下巴上,沾着血痕的指尖触碰其上,染上绯红。
看清他的动作,大逆不道的话语又一个不落的进入耳膜,面容已然苍老的男人费解震怒,紫檀木桌上的怪石摆件被毫不留情地扫落在地,伴随他的怒骂。
“梁廷鞍,你还要不要脸?!”
怪石嶙峋坚硬,把地板砸出些许变形,梁廷鞍瞧着那点凹陷,突然笑了声:“爸,看来咱们家要换紫光檀了。”
普通的木地板,可不够支撑父亲的滔天怒火啊。
“梁廷鞍!”
布满岁月细纹的指尖颤抖,梁江升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你眼里究竟还有什么?!伦理道德,修身克己,尊亲敬长……这些道理,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爸,我真的不明白,您到底在气些什么。”
望着眼前极端愤怒的父亲,梁廷鞍也不解了,他无奈,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三十年来,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读书方面,斯坦福经济MBA双硕士学位,我没有给您丢脸;工作方面,自我担任益星CEO以来,集团总利润平均每年上涨10%,也没有给梁家抹黑;为子,我处处顺着您的心意,亦足够尊重您的妻子、情人;为兄,我更没有把唯一的亲妹妹当作筹码礼物送出去,让她在婚姻里挣扎。”
他的语气里充满疑惑,向父亲走近半步。
“爸,扪心自问,我这个梁家当家人做的,并不比您差吧。单是看最后一条,我对知徽,可要比您对姑姑良心得多。这些年来您对瑶窈那么好,不就是为了弥补自己当年的错么?我不把任何一个妹妹嫁出梁家,您不该更加以我为豪么?”
“你闭嘴!”
被戳到最痛苦、也最心虚的地方,梁江升眼前闪过一张明媚的女孩笑颜,耳边似乎又有“哥哥”在响,心脏猛然顿痛,他的脊梁被折下,扶着尖锐桌角不住地咳。
梁江升这辈子经历的纠结不多,把小妹妹梁月照嫁到姚家已算最痛。
梁月照去世时只有二十六岁,每每想到唯一的亲妹妹被自己亲手送上绝路,梁江升都会难以入睡,整夜失眠。
他从来没后悔过联姻,毕竟利益终归是商人最看中的东西,舍不得亲妹妹是真,但他自己舒坦才最为重要。可这种事被儿子当面指出,梁江升怎会不痛不恼。
到底当了三十年的大孝子,见父亲身体不适,梁廷鞍便拍上他后背,态度瞬间变了一百八十度。
他温声劝道:“爸,您年纪大了,要当心点。”
听着这句,梁江升愈发怒火盈天,他强行撑起身子,猛地推开梁廷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