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手背肤色晒得发红,这双手往黑木案上一搁,黑里透红……看相就差多了。
堂上正好有两位陪客,都是郡守府文掾。
那位年轻些的文掾清秀斯文,一双文人手生得细细白白,仿佛女子般秀气。章晗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你别说,有点像。
年长的那位文掾,相貌生得粗犷,一双文人手的骨节也生得大。手掌宽阔而指节长,乍看和她那位前夫的手,倒有五六分相似。
她在阳光下多盯看几眼,就看出差异来。这位皮肤粗糙,青筋毕露。是少年时下地劳作过的一双手。
章晗玉盯着在座的几双文人手出了神。
大族出身的郎君,从小开蒙练字,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生得像凌家人那般肤色冷白的不少。
你看凌二叔的手,如果不是日头下晒得太红,跟凌凤池的手,其实有七分相似。
那么多名门大族,生出一双相似的文人手,不稀奇。
相似的手,再加上相似的个头。以天下之大,生亿万人,或许也……不算稀奇?
“张先生。”凌郡守客客气气地唤她,“下午突然而至,可是有什么急事啊。”
章晗玉含蓄地示意和山脚别院贵客相关。
凌郡守神色顿时一凛,屏退左右。
等其他陪客都退下后,章晗玉压低嗓音,摆出关切的姿态。
“府君,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来历过于神秘了。晚生斗胆问一句,贵客身上可背负着某桩大案?长居巴蜀郡,会不会不利于府君?”
凌郡守脸色微微一变。
他这几日反复揣摩,大侄儿亲自赶来巴蜀郡的用意。
想来想去,多半还是和阉党案相关。
以大侄儿的身份,微服亲自前来,怕不是要抓捕刺史级别的官员?
大侄儿自从来了巴蜀就深居简出、不见外客,只点名要求张玉作陪。
他打算抓捕的官员,会不会和张玉相关?
说起来,张玉曾经是巴蜀郡绣衣郎,认识不少阉党人物……
凌郡守心里懊恼不已。
他曾经拍胸脯打过包票,过往不究,帮忙隐瞒住张玉的绣衣郎过往,甚至还想把张玉引荐给大侄儿凤池,给个好前程。
但多年不见的大侄儿,身居高位,威严日重,不苟言笑时令人心惊。初次接风的宴席上,他差点以为对方是来抓捕自己的!
如果凤池决意抓捕张玉,再顺藤摸瓜,清扫巴蜀郡阉党余孽……能不能保得住人,他自己也不确定。
凌郡守纠结万分,又觉得愧疚。越想越觉得,自己一念之差,或许保不住面前这年轻人了。
愧对啊!
他叹息着,似是而非地透出一句,给张玉提个醒。
“他……或许不会长居巴蜀。贵客这次来巴蜀,咳,和阉党案有关。之前把你荐举给贵客,老夫事后着实懊悔,危险啊……”
“张先生,你自己多多留心,绣衣郎的过往切莫泄漏于贵客,老夫这里也尽力帮你遮掩。”
章晗玉眨了下眼。
凌郡守暗示贵客来历危险。这位神秘贵客果然身上不干净,果然和阉党案相关。
也不知什么来头的人物,为了躲避朝廷清扫阉党的风头,逃亡来巴蜀郡?
她心里微微一松。
只要贵客不是她那位好前夫,一切好商量。
稳妥起见,她额外多问一句:“敢问府君,贵客入巴蜀之事,可有知会京城那边的凌相?如此大事,不提一句,是不是不大好……”
凌郡守嘴角抽搐,勉强道:“我那大侄儿知道,知道。”
既然提到京城的前夫,章晗玉顺便问起,之前递呈朝廷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