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后又在酝酿大雨。乌云翻滚,还未到申时,天色黑得仿佛锅盖一般。
书房早早亮起了灯。
凌万安快步走进门时,后背也热得汗湿了。
“阿郎,叶少卿又来负荆请罪,人在门外不肯走。”
凌凤池坐在黑木书案后,翻过一本急报,一目十行地扫过,目光未抬起半点。
“说不必,让他回去。”
凌万安后背的一层汗不止热出来的,也有急出来的。
“阿郎,叶少卿这次负荆请罪和之前几次都不同!”
叶宣筳当真脱了衣裳,赤膊背来两根荆条,木桩子一般杵在门外。多少人都瞧见了。
御史台两位御史正好路过,惊得不轻,围着问怎么回事。叶宣筳不应声,一副不让他进门他就站到天荒地老的姿态。
凌凤池的目光终于从急报上转开,看了眼窗外。天边滚雷阵阵,眼看又要下暴雨。
“把人迎去花厅避雨。”
他声线淡淡地吩咐下去:“给他身齐全衣裳。先正衣冠,再来说话。”
五月到六月,将近整个月了。五封离别书信日日摆在案头,他无事时,便取过一封,默读一遍。
第一封书信,叮嘱他好好照顾傅母。
他照做了。
不止亲自过问章家傅母的饮食起居,还请匠工重新翻修失火后的章家。
章家宅子占地不小,被大火烧毁的只有北面佛堂附近的一片院落。
整个月的精细修缮,佛堂焕然一新。被拆毁的废弃窄道原样修复。
就连佛堂背后隐藏的秘密小院,也请来巧匠,恢复机关,尽量修复成原貌。
但一场大火毕竟带走了不少东西。
秘密小院中原本存放的众多卷宗,连带着十几排木架全部付之一炬。
清漆刷过许多遍的房梁之上,还残留火焚痕迹,难以消去。
修复当日,他曾去过一次,当面重启机关,重新打开秘密小院。
相似的布局,新刷的粉墙,空荡荡的密室……物是人非的秘密小院。
他什么也没说,走出空旷寂静的章家。
凌凤池放开第一封书信,取过第二封。
这封书信里嘱托他,替小天子问好。
她离京之事,无需告知小天子。只需对小天子道,多日未见,心中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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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院书案上遗留一本近期绘制的全新的连环画册。看在这段露水情缘、彼此也曾短暂欢愉的份上,还请凌相完成嘱托,把画册交付小天子手中。
他照做了。
向小天子转达她的挂念,替她把画册交付给小天子手里。
小天子甚为想念她,捧着簇新的画册,在御书房里红了眼眶。
“凌相,朕给你们赐了婚,但御书房从此再没有陪朕读书的中书郎,朕再也见不到她了。为什么天下会有这样不近人情的道理呢。”
“每年除夕宫宴,百官可以携带女眷进宫赴宴。凌相就不能把她带进宫来,让朕见见她?朕想当面赏赐她几件节礼。”
他沉默良久,道:“若内子想见陛下,臣自会带她前来觐见。”
小天子听得欣喜,不假思索道:“她怎会不想见朕?那就说好了,除夕宫宴,带她来见朕。”
指节压在洁白的新纸上。
她离开京城,也不知去往何处?
以她的性子,天下各地,只要想去的地方,山海河川,她都会去。
放她出京当夜,凌长泰领人远远地跟随出城。
连夜回报道:主母身边有阮氏子同行,极其敏锐,容易跟丢。还请阿郎紧急调派大理寺追缉行踪的老手,人还未出京畿地界,还能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