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用饭边提醒:“收拾包袱记得轻便二字。我们两个都跑不快,甩开凌家护卫已殊不容易,再被累赘物拖累了腿脚,被逮回一个,事便难成了。“
惜罗惋惜地道:“主家精心绘制给小天子的几本画册,都留在凌家?可惜得很。不如我们带走。”
“死物而已。”章晗玉不怎么在意。
“都被他烧去十本了,再烧几本也无妨。只要我人好端端地出去,以后漫漫岁月长,想绘制多少连环画儿,还不是随我心意。”
惜罗脸上露出了笑。低头扒了几口饭,又惋惜地摸了摸食案下来回转圈、使劲蹭她腿脚的小玄猫。
她可不稀罕廊子下挂的呱噪鸟。但这些日子喂养小玄猫,喂养出几分感情来,有些不舍得。
“猫儿不能带走么?“
章晗玉弯腰摸了摸小玄猫的黑耳朵,也有点舍不得。
“猫儿黏他,留在凌家无妨,他应会好好地养大,不至于跟他父亲那样,恨之欲其死。”
“但狗留在凌家,不知能不能活。”她抱起冲来挤开小玄猫的半大奶狗,掂了掂分量。
养这么久了,也没给狗儿起个名字,整天小奶狗、小奶狗的称呼。快要四个月的小奶狗,其实长得很大了。
”狗儿我们带走……也不知能不能顺利带走?”
两人低声商量良久。
商量得差不多了,章晗玉伸着懒腰起身,一扇扇地开窗。
“我嫁的好夫婿,婚院天天见不着人。非得大理寺来审讯了,才能见一面。这么有意思的事,抽空说给叶少卿听听。”
说话没瞒着门外的凌长泰。凌长泰黑着脸道:
“主母,自家家务事,何必说给外人听!”
章晗玉轻笑:“婚院的事算凌家自家的家务事?你家阿郎当我是凌家人?”
凌长泰不敢再应声。
吕钟的案子果然把她牵扯得深。比她自己想的好一点,不必去大理寺过堂。大理寺的人登门录供。
一趟趟地录供,同样的问题翻来覆去地问,耳朵都起一层老茧。
她索性也一遍遍地重复供词,仿佛鹦鹉学舌,语气都不带变的。
“阮惊春的下落?不知。他当众逃走,我可没和他一道走。叶少卿不知道,我更不知道。”
“章家别院为何会成了存储绣衣使密报的地点?不知啊。成婚之后,我连凌家大门都少出,更没出过京城一步。城外别院的事,我怎会知道?”
“义父的供词对我不利?显而易见。自从我嫁给凌相,义父视为背叛,他恨不得我死。供词当不得真。”
“我暗中做了什么?冤枉的很,自从出嫁,我日日循规蹈矩,被看管在婚院后宅里。叶少卿不信我的话,去问凌相。”
半敞开的雕花窗边,始终缄默不语的修长侧影背身向室内,面向庭院方向。
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了?
章晗玉莞尔。
她嫁入凌家,给渤海凌氏带来说不尽的麻烦。凌凤池他啊,嘴上不提,心里必定还是后悔了。
等自己顺利走脱,从此海阔天空,再不受看管拘束,对方也松了口气罢。
她没什么心肺地想,还好成婚不久,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这位向来胸襟广阔如海川,朝堂那么多破事也没能把他气死,后院跑了个夫人又算多大的事。
清算阉党的重要关头,他从众多社稷大事里抬抬手,把自家婚院空了这件小事漏过去。
以后人空闲下来,把婚院修整修整,上不得台面的秃头后花园好好侍弄几日,修缮得像模像样了,再娶进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做凌夫人,京中无人提起,这场小风波也就过去了。
可千万别学那些想不开的愚夫,天南海北地下追缉令,弄得彼此难看……
叶宣筳拍桌砰砰响,“章晗玉,供状!眼神躲闪,含糊其词,你非要被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