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宣筳留在后院搜索,派人传话道:“阮惊春藏匿于章家后院,死活找不到人。凌夫人必然是知情的,佛堂那位傅母说不定也知情。”
凌凤池一颔首,还是什么都没说,自己上了车。
马车起步时才吩咐下去:“把后院围了。把守住厨房井口。人渴饿了,自然会现身。”
章晗玉原本掀开另一侧的车窗帘子看街景,唰得回头。凌凤池正好吩咐到最后一句。
“加派人手,重点看守佛堂周围。”
章晗玉想了想,放下车帘子,起身坐近凌凤池身侧,柔声细语地跟他商量:
“高抬贵手,放一马?我保证再没有下次了。以后老实待在婚院,哪儿也不去。”
凌凤池还是不吃这套,道:“现在说出阮惊春的藏匿地点,生擒不杀。”
章晗玉:“放他走,我就说。”
马车转弯驶出小巷,在宽阔大街上缓行。路过长街边几座出名的酒楼,明亮灯火映进马车,把黯淡车厢都映亮了。
凌凤池端正坐在车里。眸光半阖,看摇晃的马车木板。
街上忽明忽暗的灯光映进车来。
他此刻的神色,相比于下午调派精锐大肆搜索、几乎把方圆十里地犁过一遍的搜索举动来说,过于平静了。
“第几回了?”
他在摇晃的车里开口道:“你是不是总觉得,从我这里可以讨价还价?”
“天下没有不能商量的事,凌相觉得呢……”话音未落,章晗玉隐约感觉气氛不对,当即改口:
“夫君觉得呢?”
凌凤池还是那副过于平静的态度。有些事,他反复思虑也想不通,以至于生出困惑。
“和阮惊春逢十相约,出逃后哪里都不去,直奔章家,在后院共度半日,傅母替你们遮掩。清晨到午后的时间不短,你们在章家后院做什么?”
他慢慢地追问:“章家后院,隐藏了什么秘密?你知情,阮氏姐弟知情,章家傅母也知情。只刻意瞒我。”
“……“对着凌凤池看不出情绪的长眉修目,章晗玉片刻没说话。
秘密小院的事,知情人当然越少越好。
但如果实在瞒不住的话,用秘密保下惊春一条命,倒也划算?
“惊春在替我做事。最新给他的差事,说起来,对凌家大有好处。”
章晗玉再次试图商量,“他和惜罗都是从小被当做货物倒卖的可怜人,好不容易走上正途,又何必苦苦追究过去不放?今日放他一马,章家的小秘密,也不是不能说给凌相听……”
凌凤池目光对着车外。明亮灯火映进车厢,凤眸清醒而锐利。
今日她第二次出逃,两人被堵在章家。他没有当场逼问,选择把人带回家。他给足了耐心,等着她自己如实相告。
但她还在试图讨价还价。
以情动之,以利诱之。
两人虽成夫妻,彼此缺乏互信。哪怕夜晚做一对交颈鸳鸯,耳鬓厮磨,闲谈风月……不能有丝毫涉及关键之处。
只要稍微涉及关键矛盾,肉玉交融带来的浅薄的表面融洽,仿佛清晨枝头的摇摇欲坠的露珠,第一缕晨光下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的表情淡了下去。
“你果然觉得,总能在我这处讨价还价。”
“是什么让你有错觉?”
“即便你不肯说,阮惊春归案之后,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晗玉,你真当我是你夫君,心里藏的许多秘密,总该吐露一些。”
“……”章晗玉给无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