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人已经道不同不相为谋,连续半个月不曾单独说话了。
自己突然开口询问,不可谓不突兀。凌凤池当时也有些意外,看她一眼,自袖中取出个香袋,放置在她手上。
看似寻常的松竹纹香袋,尺寸略大,入手沉重。散发着丝丝寒气,冰得她一个激灵。
原来香袋里头,放置一个极精巧的铜制小冰鉴,只有拳头大小。
他入宫时随身携带香袋,等冰化融水,凌家亲随再从家中取来新的香袋替换。
炎炎夏日存冰罕见,随身携带冰鉴费事。更何况每日快马替换数次,如此费事费力,只为了维持外表仪态,哪怕政事堂宰相之首的姚相也不做。
只有他,身后有渤海凌氏的大族支撑底气,承宗嫡长子的身份不允许他失仪,京兆三伏盛夏天气,每日如此度过。
章晗玉抓一把玉梳,慢悠悠地倚窗梳发。
想起当年这段往事,嘴角不由地微微一翘。
炎炎夏日里服饰严整、清凉无汗的凌少傅,自宫道缓行而来,远望之而风姿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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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满朝热汗满面、前胸后背官袍湿透的文武百官里,可谓是一股清流。
当时她就起了点不太正派的心思。
想寻个机会,把全身官袍捂着严严实实、白色立领束到喉结的凌家贵公子的衣裳给扒了……
当然,想归想,掣肘太多,终究没做成。
一晃多年过去,谁能想到今日的局面呢。
哪怕她今晚就上手把凌相的衣裳全扒了,还不是想做就做……
在脑海里畅想片刻那场面,章晗玉觉得有意思极了。
玉牌在指尖漫不经意地转个圈,烛光映出美玉润光。
无意中一抬头,发现东边书房窗前多了个人影,她新嫁的夫君正在远远地注视婚房这边。
场面更有趣了。
玉牌悬在手里遥遥晃晃。半空来回划过一道道的弧度。明亮的烛火下莹莹反光。
人来不来?
章晗玉荡着玉牌,心想,今夜没吃药,我看你还行不行。
二十八岁不成婚,没有暗中来往的相好,大族出身的郎君,过得像个和尚。
前几年她暗中怀疑过,兴许他不喜女子,更喜爱儿郎呢?但京中有断袖之癖的人也不少,没见过他这么素的。
后来她更倾向于,要么,他天生慧心佛骨,打算出家做个真和尚。
要么,他不行。
今夜他还能和她行夫妻敦伦之礼,那便是她想错了。
凌相克己复礼,守心寡欲,是世间难得的真君子。昨夜失控的意外只要不喝药,就不会再发生。
今夜他要是不行了……哦,那她猜对了,他就是不行。
想起昨夜昏暗帐中,凌凤池鬓角眼睫都汗透的难得场面,章晗玉心里居然升起点惋惜。
如果人不行的话,新婚夜的勾人景象,岂不是每次吃药才能见到了。
把药的分量控制减半,哄他多吃几次药,也不是不可以……
耳边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往婚房而来。
在手里悠悠荡荡的玉牌忽地被人抽走。章晗玉晃悠的动作一停,睨向窗外。
这就来了啊。
凌凤池把玉牌荡得乱糟糟的丝绦收拾理整齐,放去案上。
回身看了眼散漫搭在窗边吹风的身影,道:“不冷?”走去门边,把房门关上了。
说实话,靠窗吹了半天夜风,是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