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不知多少人缀在后头,鬼鬼祟祟跟了他们一路。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为什么。
义父特意遣人叮嘱了她半日,还派了马匡去内殿盯着。结果倒好,她什么也没说,凌凤池顺顺当当地领了旨。
马匡心窄,跟她向来不大和睦。她这次明面上忤逆了义父吕钟,无异于一耳光当面甩在义父脸上,马匡也得跟着挨罚。
刚才马匡瞪过来那眼神,杀她一百次了。
后头跟的必定是马匡的人,还在等机会将功补过呢。
章晗玉漂亮含情的眼睛转动一圈。
此处还在内廷地界,要是她停步大喊:“凌凤池逼\奸宫人……“乐子就大了。
身后尾随的人手肯定齐刷刷地现身,把他们重押回小天子面前去,该走的过场再走一遍,定好的路数重新来一遍。
凌凤池在外朝势力再大,人进了宫里,身在阉党势力范围之内,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周围静谧得不寻常,近处枝头的鸟雀声,远处宫人走动的脚步声,禁卫交谈查问声,通通反常地消失了。
她装作什么也没察觉,按着手腕问身边的人:
“凌相怎么了?手下越来越重,实在疼得很。”
凌凤池还是不做声,两人前后走出十来步,渐渐和前方提灯的小内侍拉开距离,他忽地停步,定定看她一眼:
“内常侍马匡,在殿中和你眉来眼去,所为何事?我看他神色颇为恼怒。你我出殿即被跟踪,应是马匡的人。”
“小天子已赐婚,你我结为夫妻,理应同心。你知道什么?说与我听。”
章晗玉还是小声地吸着气,按着手腕,应答的语气无辜却又毫无心肝。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马匡是我义父的人,他有没有与我约定做事,哪能告知凌相呢?我跟义父多年父子情分,区区婚约又算个什么。莫令我为难了。”
凌凤池在夜色里扭过头去。
明暗不定的灯笼光下,明显见他压抑地吸了口气。
章晗玉自己都觉得,凌凤池至今活得好好的,一来他年轻体健,二来胸襟广阔,才没被自己给活活气死在二十八岁的年纪。
气氛冰冻三尺,两人默默无言地走出几十步。
章晗玉被冻得连手腕都不觉得疼了。
凌凤池确实胸襟广阔。被当面呛了句“区区婚约又算个什么“,还能收拾情绪,语气平和地继续劝说她。
“全恩不会无缘无故向我示警。今日春宴上,确实有人打算害你的性命。或许就是马匡?”
“你随我出宫后,他再无机会动手。所以,他尾随而来,意图对你下手。”
“性命要紧,你都知道些什么?斟酌告知于我。”
凌凤池的推断其实非常合理。
但怎么说呢,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义父吕钟起先指定要凌六郎的命,现在指定要凌凤池身败名裂。她自己打算往水里跳,全恩喊早了这一大堆破事……
她可没打算在宫里危险地界,和面前这位老对手来个竹筒倒豆子——倒个干净。
耳边只听章晗玉轻飘飘地说:
“我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人。凌相以为娶了我,便能从我嘴里撬出东西来,算盘可打错了。来,给凌相出个主意,原路把我送回去,趁小天子和穆太妃还在内殿,婚约作废,凌相也省点事,如何?”
手腕忽地又被人发力一扯,她往前两步,险些栽去凌凤池背上,被握住的手腕发疼。“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