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床头台灯的旋钮。
罗心蓓低下头,她看着手中的正握着的一把枪。
郑非坐回罗心蓓的床边,他拿着罗心蓓的手腕,手悬空放在枪的上方。
掌心隔着空气,带着想象的枪管向后。
“上膛。”郑非又拿起罗心蓓的手,他带着她的手和枪,枪口对准前方的白色纱帘,“瞄准。”
“用指腹前半段扣扳机,最后是,下定决心。”郑非扭头看向罗心蓓,“记住了吗?”
罗心蓓木木地看向郑非,“我会用到枪吗?”
郑非撇嘴。
“不好说。”他笑了一下,“以防万一。”
他为什么总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种令人难以心安的话。罗心蓓拿着枪,她看着郑非起身离开了她的身边。
那高大的身影立起,一下子穿破了床头散发的小小的光晕。
罗心蓓仰望着郑非,他的肩膀落满了沉甸甸的黑暗,脸庞隐入了光与暗影的边界。
郑非伸手,他摸了摸罗心蓓的头顶。
“换衣服,准备。”
雨淅淅沥沥地落满整座莲池,敲打着荷叶接二连三地耷拉下脑袋。
鳄鱼趴在小石台上,闭眼躲在一片莲叶下。雨中荷花鲜嫩欲滴,似不是人间物般,一尘不染。
一只手伸出黑色伞檐,冒雨用力握紧一株荷花的枝干。
布萨巴在莲池中采下一朵荷花,她把它带回了宅邸。
威拉蓬去世后的三十分钟内,房间内还是原先的装扮。生命体征检测仪、医生开具的药方
唯一不太相同的是,威拉蓬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军装。
威拉蓬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他闭着双眼,神色安详。白色军装佩戴着一片数不清的金光闪闪的徽章,那是他一生得到过的荣耀。
一朵荷花放在了交叠的手中,又轻轻拿着威拉蓬的手摆回了他原有的姿势。
布萨巴放开威拉蓬,她跪坐回地板上,双手合十低头拜礼。
他已经坚持够久了,为了她,为了孩子们,为了这座府邸。
如果是正常的时间,这个时候威拉蓬已经该送去沐浴遗体了,而绝不是静静躺在这里接受只有几个直系亲属的跪拜,还有那一朵莲花。
郑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他看向了布萨巴。
“我们还能等几日?”郑非问,“他需要尽快火化。”
“我知道。”布萨巴双手合十,她头也不回地说,“但是我们现在必须得假装他还活着。”
她跪直了脊背,垂眼盯着威拉蓬的面庞:“在得到正式任命前,我们必须这样做。”
“如果他想要任命颂奇,他早就会在15天前这样做了,而不是放任大家在15天内猜测他为什么迟迟不肯任命。”郑非起身,“找人把外公秘密带去火化吧。他留在这里也没办法张嘴说话。”
“这件事交给我来办。”郑非看向拉玛,“他们不认识我的人,不会引人注目。”
“现在只有一条路了。”
佛龛的方向飘来一句幽幽又阴冷的声音。
颂奇合着双手,他对着佛龛拜了起来。
“差瓦利瓦塔纳。‘贵族税’,‘稻米补贴’,‘新医疗改革’。他从一上台开始就势必要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嗯,不安全。”对着佛像,颂奇喃喃自语般地数落了一些差瓦利的‘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