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站在哈利身边,尝试着像练习大脑封闭术那样放空自己的意识,可他失败了——脑海里那些扰人的嗡鸣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破碎的记忆裹挟他的心脏不断下坠,迸发的情绪如同涌动在皮肤下的暗流。
他侧过头,努力抑制自己双手微微颤抖的生理反应,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到其它什么无关紧要的地方。他看着哈利凑过去和赫敏小声交谈,克鲁姆一贯阴沉的脸色明亮了不少,塞德里克和秋·张被甜蜜的气息包裹,戴维斯正用痴迷的目光望着他令人羡艳的舞伴。
德拉科闭上眼睛,将所有蠢蠢欲动、汹涌澎湃的气息封闭在身体之内。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在此时此刻调动全身的意志力,将神态与意识割裂成两个不相关联的空间,他会显得比戴维斯更加沉醉。
哪怕直面伏地魔,都不能带给他如此难以抑制又令他倍感折磨的忐忑。
哈利在某些方面实在太过敏锐,他不能再被察觉到任何异样。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德姆斯特朗学生,只是一场舞会的时间,对于训练有素的马尔福来说,这并不是多么困难的挑战。德拉科在心底不断重复,像是要努力说服自己。
学生们在礼堂两侧陆续落座,让出一条由红毯铺成的、通往礼堂最前方属于教授们和裁判们圆桌的道路。麦格教授打了个手势,德拉科看着他意料之外的舞伴步伐轻松自然地走到他身边,露出一个游刃有余的微笑,然后如同吃饭睡觉一般轻易地拉住他的手。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对一切视若无物呢?难道这是什么专属于格兰芬多的天赋吗?不对,哈利·波特现在是一个斯莱特林,他不能用早已形成的惯性思维去试探他每个不同寻常的表现。
德拉科又走神了,直到哈利拽了拽他的手,明亮的绿色眼睛里闪烁着疑惑的光,他才骤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与前方三对开场的勇士落下一点距离。礼堂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与韦斯莱家双胞胎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哨,德拉科被他的舞伴牵着向前走去。
礼堂的天花板变成了璀璨的星空与涌动的银河,两侧的墙壁上挂满闪闪发亮的银霜,槲寄生与常春藤编织而成的花环装饰在他们周围,一百多张圆桌取代了平日里属于四所学院的长桌,桌面铺着白色的绸布,雕刻成不同形状的蜡烛上跳跃着橙红色的火焰。拿着各种乐器或是装饰物的小精灵在空中飞舞、跳跃。
他们终于站在主宾席前方,德拉科看到邓布利多白色的胡子下挂着慈祥的笑容,卡卡洛夫看到克鲁姆的舞伴后皱起了鼻子,马克西姆则穿了件飘逸的紫色长裙,高大的身姿显示出意外的优雅知性。然而,另外两位来自魔法部的裁判却没有坐在为他们准备的位置上。巴格曼的椅子空着,而克劳奇的座位上则坐着个助理模样的家伙。
红头发,满脸雀斑,哦,这是珀西·韦斯莱,鼹鼠家族中的异类,德拉科在心里暗自讽刺着。克劳奇没有到场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巴格曼的缺席实在让人意外。他并不觉得那个热情到让人不适的家伙会乐意错过这样热闹的盛典。
“……要先吃点什么吗?”哈利拉着他在靠前的圆桌旁坐下,小声问。
德拉科猛然回过神来。“如果你想要在待会儿的舞会后将所有事物吐个干净,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吃点东西。”他同样用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的声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