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婪并未与她过多交谈,等纸扎全部烧完便上车离开了。
胡玉留在原地,遥遥望着离去的众人,她的身后忽然冒出一道深色的影子,虚虚地将她搂住。
相处越久,胡玉的脸色就越苍白,她甚至不需要开口,只一个眼神,洪三哥就知道她的意思。
半山腰的浓雾忽然向两边散去。
村民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讶地张开双臂,“雾散了!雾散了!”
镇北王下意识看向马车,是他做的?
很快,镇北王否定了这个猜测,魏婪如果能驱散浓雾,刚刚上山的时候就该出手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那是谁做的?
一双乌亮的眼在眼前浮现,哪怕没有任何证据,镇北王心中却有了答案。
是她。
胡玉叹了口气,掩盖眸中的思念之情,问道:“三哥,你记得吗?他是你的堂弟。”
洪三哥死后遗失了所有记忆,作为老虎的伥鬼活着,老虎被杀后,他便在墓中沉睡了数十年。
胡玉一直守着墓,每日祭拜山娘娘与山神,终于等来了洪三哥的苏醒。
洪三哥不会说人话,只能发出低低地吼声,胡玉知道,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便罢了。”胡玉摸了摸洪三哥的头,她碰不到他,只能从男人的头顶空气处抚过。
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三十年,用不了多久,胡玉的墓也会立在洪三哥旁边。
彼时,胡玉希望自己还能记得他。
离开同义村时,魏婪收到了许多村民送来的贡品,大多是包子馒头、馅饼干粮,还有些村民自家种的果子。
马车放不下,洪家生特意买了一辆牛车,至于谁来驾车,自然只能从云飞平和李副将中选了。
“我们可是要去凉荆城的,”李副将无奈:“我好歹是个副将,驾牛车…有失身份。”
云飞平指着他,“哎哎哎,牛车怎么了,李叔,你居然瞧不起牛车!”
李副将:“不是…”
云飞平:“什么不是,分明就是,我真是看错你了!”
在云飞平的努力之下,李副将成为了这辆牛车的新主人,而李副将的马则送给了洪家生。
洪家生连连拒绝,“草民不能收,大人快拿回去吧。”
李副将坚决将马绳塞进了洪家生的手中,“牛车不便宜,这匹马你拿去卖也好,租出去也好,总归有点用。”
洪家生张了张嘴,依然不敢收,手里握着缰绳,双眉紧皱。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供奉山神是他们应该做的,怎么能挟恩图报呢?
两个人互相推辞了一会儿,最终洪家生在魏婪的示意下收了马。
一行人离开时,所有村民聚在村口,声泪俱下。
从今以后,村中每多一个新生儿,村民就要带他去山中走上一趟,盼望山神能够看到这个孩子,赐予他福泽。
山神杀虎的故事也成了当地口口相传的神话。
离开虎头岭没多久,魏婪等人来到了一条奔腾的江水旁,江中有一小船,船上坐着一名浑身晒斑的船夫。
船夫约莫四十岁上下,肩膀上挂着个草帽子,手里拿着半根黄瓜,“咔擦”啃了一口。
江面浑浊,难以视物,水流湍急,飞浪惊石。
远远有一条小船撑了过来,船上有一对母女和一名船夫,母女俩穿着碎花布衣,面黄肌瘦,那年轻女人眉间有深深的纹路,似乎因什么事而发愁。
船刚靠岸,两人立刻下了船,快步向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