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隙,还能指望谁呢。
萧则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崔氏哪里配叫儿子护着,不过她到底是儿子的侍妾,在外头代表的也是儿子的颜面。儿子听说最近几日母妃将她当宫女一般使唤作践,传出去外头的人还怎么议论儿子。不仅是我,母妃也会被人编排,说您对父皇废黜您贵妃一事心生怨怼。到时候,父皇怕是愈发不喜儿子了。”
“而且,儿子也想过了,崔氏到底是宁寿侯府嫡女,身后还有镇国公府这个外家。她如今虽是侍妾,娘家外家都看低了她,可她若是有了身孕,生下皇孙,两家未必就不会想着在儿子身上下注,好堵个更大的前程。”
淑嫔没想到会从儿子口中听到这些话,因着太过诧异她瞪大了眼睛,带着几分犹豫出声问道:“这可能吗?崔氏成了则哥儿你的侍妾后,我瞧着宁寿侯府和镇国公府都觉着丢脸,恨不得没有这个嫡出姑娘和外孙女儿呢。”
萧则沉默了一会儿道:“崔氏若只是个侍妾自然是如此,可她若生下个儿子就不一样了。儿子也是着相了,没想着能靠着崔氏拉拢这两家。只成日里觉着父皇太过偏心陆秉之这个外甥。可实际上,父皇再偏心,难道还能叫陆秉之坐上那个位置?儿子如此看不惯陆秉之,其实已是落了下乘。倘若儿子有一日坐上那个位置,别说一个陆秉之了,这天下还不是儿子一人说了算,要收拾哪个朝堂上下谁敢忤逆置喙半句?”
淑嫔见着儿子像是一下子想通了一般,又是高兴又是发愁。
儿子能想开她自然高兴,可儿子这些年做的事情已经惹了皇上不快。这些日子,大皇子萧瑄常带着大皇子妃孔氏进宫给太后请安,有时候也会去勤政殿问安,皇上虽不是回回都召见,可也见过几回了。后宫甚至有人说萧瑄虽各方面都平平,生母顺妃也是因着和先皇后交好,皇上看在先皇后的面儿上才给了她一个妃位。可萧瑄性子温厚,坐上那个位置总比自己儿子坐上去更叫人放心。
那些话也不知儿子听到了没?
淑嫔压下这些心思,笑着点了点头:“我儿能这样想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崔氏因着之前落水得了寒症,也不知她这个身子中不中用。”
“而且,你虽有这个心思也不必急在一时。还是等郑氏进门后,郑氏有了身孕再叫崔氏有孕吧,多少给康寿侯府几分脸面。”
听她这般顾忌康寿侯府,萧则却是嗤笑一声,道:“儿子和寻常高门大族的公子可不一样,哪里需要讲究什么嫡子先出生才能有庶子。自然是多子多福,能叫各府都支持儿子,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嘴上说和儿子亲近,却是一分一厘都不出,朝堂也不见得他们为儿子说句话。他们那些门生故旧,难道都是死的?”
“而且,郑氏那性子也不是个善妒的,即便崔氏先有孕,康寿侯府郑氏多半会自己安抚好,用不着儿子操心的。”
淑嫔听他这般说,有心想劝几句,觉着儿子在这事儿上有些太过自大了。郑氏虽是丧母长女,可出身也不错,即便是嫁入皇家,也未必会伏低做小,事事顺着儿子这个皇子。
只是儿子的脾气她也知道,方才还那般质问她,她再多的话也只能压在心底,只柔声道:“则哥儿说得对,郑氏能成为皇子妃已是福分,若半点儿不贤惠反倒是善妒,连老天爷也要看不过去的。”
萧则在殿内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待他离开后,端嬷嬷才推门进来,见着自家娘娘面露伤心,眼圈也有些红,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是又在哪里受气了,非要回来寻娘娘的不是。”
听端嬷嬷这般说,淑嫔带着几分苦涩叹了口气:“都说儿不嫌母丑,总要记着一份儿生恩的,可世上的事情哪里就能和书里头说的一样呢?则哥儿害得本宫失去了贵妃之位,却半点儿不反思,反倒是怨恨本宫,觉着是本宫没讨好了皇上,这才叫他在几个兄弟里没了颜面。”
“也就是本宫肚子里出来的,若是换了旁人,本宫如何能忍耐下这些。可也正因为这样,本宫才伤心呢。”
淑嫔迟疑一下,将方才母子间的那番话说给了端嬷嬷听。
端嬷嬷一时无言,好半天才开口道:“殿下能想通而不是非要和陆世子计较也算是一件好事,那陆世子再如何得太后疼爱,得皇上看重,也是姓陆而不是姓萧,和那个位子没半分缘分的。”
“正如殿下说的那般,殿下如今该争的是皇上的看重,是朝臣的支持。为着这个,娘娘日后还是给崔氏几分颜面吧,别像今日那般动辄打骂,传出去也不好听。”